樹木的影子一分一分偏到西邊的時候,風會漸漸涼下來,送來夜來香的清幽味道,也夾雜了別的花香,混在一起馥鬱香甜,南國的小院子裏,縈繞的都是這樣的甜蜜味道。
做飯的間隙,藍蕉總喜歡從廚房的窗戶眺望出去,望一望自家的小院子,望一望那些競次開放的花,也會時不時瞅著大門,看看那兩個人回來了沒有!
鍋裏的菜香飄滿院子的時候,那兩人總算到家了,而他們一回來,這一份望花的寧靜也被破了。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小人不過才五六歲大,俊秀可愛,眉眼輪廓完全是那大人的翻版,這時被提在大手中一路拎了回來,一進屋便被摜到門後,他老子在凶神惡煞地吼:
“林曉彬你給我站好,臭小子你今晚別想吃飯!”
藍蕉立刻從廚房走出來,拉住了怒氣衝衝的老公問:
“怎麼啦,曉彬又在學校裏惹事了?”
這當老爸的人提起他兒子的一包淘氣事便一肚子火,恨恨道:
“這臭小子仗著個子高就欺負同學,學畫畫把兩個小孩兒塗得鬼似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今天我不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厲害了!”說著說著火氣上來,一把拉過小男孩又要喂他幾記鍋貼,卻連忙被媽媽拉住了:
“你別說著說著就動手啊,孩子還小,淘氣也是在所難免的,你好好跟他講道理嘛!”
他揚起的手被老婆抱住打不下去,那火氣發不出來自然就轉了向:
“你還護著他,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臭小子都是被你慣的!”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慣著他了,”她老公的脾氣她自然是清楚得很的,也不和他爭,全都順著他的話,小心為兒子說情,“我們先把這頓板子記著,如果曉彬下次再淘氣一起算好不好?曉彬,跟爸爸媽媽說,下次還敢不敢再欺負同學了?”
小孩子看到他老爸的蒲扇大手早就嚇得慘了,卻強撐著沒有哭出來,也鬼機靈得很,聽到媽媽那樣解圍,連忙可憐巴巴再乖也沒有地回答:
“不敢了,曉彬錯了,以後再也不欺負同學了!”
“你看,兒子都知道錯了,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好媽媽立刻又在旁邊幫腔,也順便想轉移老公的注意力,“依依還在樓上睡覺呢,你去看她醒了沒有,把她抱下來吃飯了!”
明明知道臭小子說的話睡一覺起來肯定忘到天遠地遠的,可是看著這小人耷拉著頭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他老爸心中的氣也不免一消,便索性順了媽媽的話,瞪他幾眼,喝道:
“好,今天不打你,我給你記著,下次再淘氣小心你屁股開花!去牆角邊站著,沒我允許不許轉過來!”
見兒子轉過身去,他又瞪一眼老婆,口型還是在埋怨她太寵孩子,她卻翹嘴一笑,突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飛速一啄,立刻將他擰在一起的眉線給舒平了,讓那臉上顯出假怒真笑的神色來。
“把依依抱下來,我去準備開飯。”她笑著推他一把,已經向廚房走去。
他們早已是老夫老妻,可是偶然的這樣一個小動作還是宛如當年那般教人歡喜沉迷,他輕笑著向樓上走去,推開孩子們的房門,看見那奶黃色兒童小□□猶自呼呼睡著的小粉團兒時臉上笑容更甚。他俯在床邊,拂開那約莫一歲大小的女孩兒額上軟軟的頭發,輕輕去刮她那粉嫩極了的小臉蛋兒,柔聲喚她:
“依依,小懶蟲,起床吃飯了!”
小人兒這一覺睡透了,聽他一喚便眨巴眨巴眼睛醒了過來,白藕似的小手揉揉眼,看清楚了麵前的人,兩截白藕張開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撒嬌,花瓣似的小嘴咯咯笑了出來:
“爸爸……”
小孩子剛會叫人不久,那樣奶聲奶氣的一句爸爸叫出來,鋼筋骨頭也會叫酥了去,他眼中是溫柔到溢出來的光芒,將那香香軟軟的小身子熟練抱到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心:
“寶貝,爸爸帶你去洗臉吃飯,今天媽媽做了依依最喜歡的南瓜湯……”
依依還小,吃飯要大人手把手地喂,漂亮的小水晶娃娃圍著綠色的小圍兜坐在爸爸懷裏一口一口地吃飯,小小年紀也知道顧人了,指著還立在牆角邊的哥哥不斷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