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塑像的閻羅王都是凶巴巴醜惡的,怎會容得下他們胡亂妄為?倒是佛陀慈悲為懷,心胸寬,容得下他們。”
“兄弟你的心胸呢?”高萬千忽然將話題扯向萬曆。這時那些詭異的聲音也停了。
“我?”萬曆說話開始警惕了,“我肚裏就是水。”
聽他這麼說,高萬千大笑說:“我隻聞別人肚裏有墨,而不聽人說有水。你倒說說看是怎麼一回事。”
“很簡單。這水,是大海的水,足以撐船。”高萬千這才知道他是引述‘宰相肚裏能撐船‘的話,又笑說:“兄弟的肚量還真大的。”
“不敢,不敢。”
“兄弟肚量如此地大,為何容不下高某一人?”這話也是高萬千笑著說的。
萬曆聽了心裏一驚,忙說:“兄弟何出此言?難不成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我當捕頭也有十多年了。一個捕頭,而且是個成名的捕頭,難道會看不出別人的眼神改變,心裏的想法?兄弟結拜時的確是一心一意,可不久卻心緒不寧,有懷疑之心了,每日心事重重。肚量如此大,卻一直懷疑身邊的人,這不太好的。”這話依然是笑著說。但那笑聲已沒有先前的那般真實了。名捕也會虛偽的笑。
“那是你多心了。”萬曆拿定主意來個死不認罪,看他怎奈,“兄弟與我相處不久,還不曉得我有這麼一個毛病。自從那次從監獄出來就時常會忽然沉思,心緒不寧。你這是誤會好人了,而且自古隻聞捕頭容不下犯人,哪有犯人容不下捕頭的。”這話一出,馬上將局勢完全扭轉。倒像是高萬千冤枉了他的。
那高萬千對朋友最講仁義的性情中人,講究用人不疑,從不懷疑朋友。這時說出了許多話也因近日萬曆對自己有殺心了。現聽他這麼說,也信以為真,一臉歉意地說:“這是兄弟我錯了。原來兄弟有那麼多的苦哀,該向你賠個不是。”
“不知者無罪。兄弟你說出來也好過一直埋藏在心裏。這下水落石出,弄個明白。”萬曆氣壯地說:“我們還是看看有是什麼古怪吧!”
“實不相瞞。”高萬千還是一臉歉意地說:“那其實是瀑布的聲音。早前我還當捕頭的時候有來過這,都是瀑布打下石頭,經過千千萬萬年後就擊穿了許多小洞。那風一經過,就有了這許多怪聲。適才是我疑心病太重才哄你的。真的很對不起。”
兩人一麵說一麵走,完全如高萬千所說般由風聲發出的。不知道的人遠遠聽去還真以為有什麼妖魔鬼怪呢!那瀑布也當真是雄偉,那流水真有‘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氣勢。
附近鳥語花香,禽獸久不見人煙,也不害怕兩人。別說兩人會武功,就是不會也能輕而易舉的捉來吃。但高萬千卻不捉進身的野兔,反去捉見人就走的野狼來吃。萬曆見他如此,心裏不明白,問:“你怎麼不取近的,卻要費力去殺狼?”
“兄弟你以為我喜歡舍近求遠的嗎?這兔子見我們不惡,這才靠近身來。別人待之以誠,我們怎能反害他們呢?就是另有野心,它可以不仁,我不可不義。反是這些狼群一心待機來害我們,這當然就要殺了。”高萬千那‘待之以誠’的話似乎說給萬曆聽得。
萬曆當下也不言語,就坐在那等高萬千捉狼回來。那高萬千也真有手段的,兩隻死狼就這樣被他背著回來。萬曆拿了火石,拾了些幹材將狼給烤來吃。
二人在那吃這狼肉,高萬千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萬曆說:“我記得這森林五個棘手的家夥的,怎麼不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