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按照局長給的地址來到金教授家中,這是一個看起來老舊的小區。據說金教授是國內犯罪心理學的泰鬥人物,就是年事已高,若非此次的案子實在太棘手,局長也不會讓林蔚來請金教授。
金教授是個十分和藹的人,跟林蔚想象中的嚴肅的學者的形象不太相符,桌上放著的一摞摞的資料,林蔚一眼掃過去,看到這次殺人案受害者的照片。
在窗台旁邊的桌上還放著一個收音機,裏麵正放著法治節目,清晰的報道從收音機裏傳出來,“近日來我市發生多起惡性殺人事件,引起了公眾的廣泛關注,案件目前尚未確認死者身份,警方正在全力調查,如果有人身邊有無故失蹤的朋友,請聯係警方,也提醒廣大聽眾朋友注意安全出行。”
金教授說道,“這個案子我了解過了,這麼殘忍的作案手段,國內少見,我已經答應了你們局長,派我的學生去幫忙,不過你來的時間不巧,他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國,若是你明天來,說不定就遇到了,正好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不過你放心,等他回來,我會讓他第一時間,去你們那裏幫忙的。”
林蔚對於這個被金教授誇獎的學生,並沒有太過的期待,在斷案這一點上,她一向自信,今天這一遭,也不過是因為王局特別交代了,不過金教授這麼熱心,她自然是感謝的。
走出金教授家的樓道的時候,外麵竟下起了雨,林蔚探出一隻手,伸出屋簷,感受了一下,豆大的雨滴打在手心還有些微微的疼,這雨勢還不小。
這裏距離停車的地方有些遠,這麼跑出去,大概會淋成落湯雞。林蔚抬頭看著天上的陰雲,心中計算著是在這裏等一會兒,還是衝出去。
一輛黑色的車慢慢的穿過了雨簾開過來,停在了巷尾的路口,車門打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撐著一柄黑色的傘從車裏走下來。
那個人影不疾不徐的走在雨中,絲毫沒有在雨中行走的狼狽,就連腳尖的水滴和泥濘似乎都變得乖巧起來,不曾給這個人影沾染了一絲煙火氣。
看著這一幕,林蔚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似乎曾經也有一個清雋的少年,這樣撐著傘朝著她走過來,然後走進了她的心裏。
等到人影踩著雨水走近,林蔚才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林蔚有些愣怔,這張臉,俊逸秀美,多年前那清冷迷人的輪廓還在,卻有少了幾分年少的稚氣,多了一種氣場,林蔚隻覺得這人裹挾著鋪天蓋地的雨水,將自己澆了一個透心涼。
竟然真的是他?傅瑾瑜?
八年後的重逢,林蔚曾經覺得再次見麵,她心中一定是恨意滔天的,但是再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這張臉,竟然腦子一片空白,甚至心中還有一絲她非常想忽略掉的竊喜和悸動。
反倒是傅瑾瑜從容的將傘合上,冷漠的看了林蔚一眼,然後說道,“這位小姐,你擋著路了。”
這位小姐……
擋著路了……
這麼陌生的語氣,是他的說話風格。
隻是他竟忘記她了……
也是,他本來就是個冷淡的人,永遠好似隻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旁若無人,忘記她,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林蔚嘴角微微勾起,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靜,往後退了兩步,將樓道口讓出來,這種老式的樓,樓道狹窄,林蔚這一讓,外套上的衣角被雨水打濕了。
傅瑾瑜微微頷首,眼睛朝著林蔚的外套看了一眼,眼神飛快的掠過,然後朝著裏麵走去,隻是在經過樓道口的時候,將手中收起來的雨傘放在那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林蔚的目光追隨著傅瑾瑜的動作,看到他將傘收起,放下,動作行雲流水,渾身散發著跟這個樓格格不入的貴公子氣。
看著傅瑾瑜修長的手指從傘柄上離開,林蔚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這要是擱在從前,怕她要自作多情的當做是留給自己的了。
從傘上收回目光,林蔚看了看外麵的雨,脫下了自己的風衣,遮擋在頭頂,朝著停車的地方跑去。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傅瑾瑜正在站在樓上,將這一幕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裏。
她沒有用他特地留在那裏的傘。
若換了是以前的林蔚,一定會喜滋滋的將傘拿走,然後找各種還傘的借口湊到他身邊,纏著他,隻是那個恣意飛揚的林蔚早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