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三個字她從張敬文被車撞倒在地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心裏重複,重複了上千遍,重複了上萬遍。
可是哪怕她生命中剩下幾十年的光景都用來重複這句話,也都換不回師兄那個溫暖的笑容。
他確實是不在了。
“算了吧,好好護住你的小命,如果真的哪一天你不小心被打死了,你就更對不起他了。”
白昊天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無聲地扯了扯嘴角,跟著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接下來住在醫院的日子裏,她每天數著輸液管裏的藥液一滴一滴的下來,一數就是一天。
那之後顧彥深再也沒有來過,賀玄沒有來過,連白昊天也沒有再出現過,她甚至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已經把她拋棄了。
可是在走出病房門的時候,卻看到門口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像是站崗一樣站在門邊。
一看到她出去,其中一個男人就問,“葉小姐,白少吩咐不讓你亂動,你想要什麼就直接跟我說。”
白少,她的腦子有幾秒鍾的空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大概是白昊天吧。
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回到病床上躺著,一躺就是一天,每次到了飯點就會有外賣送過來,想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也沒有胃口吃。
往往打開盒子看了一會就夠了,又默默地裝起來扔進垃圾桶。
雖然是在醫院住著,對身體有幫助的藥液也在輸著,可是身體卻一日比一日消瘦。
醫藥費都在按時交著,她也沒有再想過到底是誰做的這一切,每天閉上眼睛就是張敬文倒在血泊裏的的樣子,睜開眼睛耳邊就是他的聲音。
一想到張敬文,她就跳不出這個死局,跳不出這瘋狂的罪惡感。
她似乎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瘋掉了。
直到她可以出院的那一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了習慣,每次心裏難過就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不知不覺就會默默地進到酒吧裏麵。
她總是會覺得喝酒才能讓自己空蕩蕩的心裏變得更舒服一點。
失眠,她已經失眠非常久了,像在醫院時候一樣,無論眼睛睜開還是閉著,都是張敬文的身影,耳邊是他溫暖的聲音叫她“師妹”,一下一下撕扯著她脆弱的神經。
讓她沒有辦法入睡,就這樣每天睜著眼睛到天明。
天亮以後繼續在這個城市四處遊蕩,沒有目的。
可是她走到筋疲力盡的時候,也沒有等到她想等的人,也沒有等到她想聽的師妹。
罪惡感一層一層加重,她從來沒有這樣痛苦過,每次走在路上看到飛速行駛的車輛,她恨不得直接一頭撞上去,一了百了。
可是偏偏最後他又希望她好好活著。
又到了晚上,她晃晃悠悠進了一家酒吧,隨便點了一杯酒,就坐在角落裏開始像每天一樣喝著。
一瓶接著一瓶,其實胃已經很不舒服了,可是連命都不想要了,還顧得上胃嗎?
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端起酒杯還要往嘴裏送,身邊一個黑影坐了下來,她用迷離的眼神偏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