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回來的時候,時辰不早,已經停了雨。見餘宜人翹首以盼,滿腔的責備都化成了水。
“你怎麼不進去等著?”
“我在這裏等,就能第一個看見你回來了。”餘宜人迎著張氏入屋,一副乖巧認錯的模樣。
張氏理了理餘宜人的亂發,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宜人,你年紀尚小,莫要把人命當兒戲。萬事有我,你隻需天真無邪。”她不忍心見到自己的女兒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寧願餘宜人這輩子都是不諳世事的孩童。
萬事有我,這還是餘宜人頭一次聽見這四個字。心中一暖,撲進張氏的懷中。多少年來處心積慮,慘死在她手中的無辜之人何其多,沒想到為了張氏這句話願意改弦更張。
“現今,柳家勢去如山倒,連相爺也是躲著他們,看來柳家是要敗了。不過還有一件怪事,柳氏的孩子謊報了月份。”柳氏的孩子是在懷孕之後才有的,顯然餘相幫著她假戲真做了。即使如此,也不見餘相再憐憫柳氏。張氏歎息,枕邊之人就是如此薄情寡義。“你無需擔心柳氏母女,就隨她們去吧。”
柳家失勢,餘宜人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心中有疑,柳家貌似沒有得罪什麼人,怎麼好端端的引起了這麼多大臣的不滿?她總覺得身後有一雙手在無形的推動著。
餘宜人問:“知意怎麼樣了?”
“知意覺得我不會為她做主,就自己去下毒害了柳氏。她,與餘雪霏不同,難逃一死。”不過短短幾天,府上死了這麼多人。其罪魁禍首正是懷中的女兒,張氏心中雖有不忍,但絕對不會大義滅親。
餘宜人在張氏懷中拱了拱,心中毫無愧疚可言。
張氏忽然說道:“大夫說,柳氏可能再也無法懷孕,她欠我們的也算是還清了。”
餘宜人緘默不言,張氏不知道上輩子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她們母女是多麼淒慘,但是餘宜人不會這麼快的忘記!
此時此刻的餘府,局勢已定,張氏母女終於不用忍辱偷生。
又過幾月,大雪紛飛。整座皇城都被大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
雲跡山上,白雪皚皚。雲跡寺內,香火鼎盛。就算是這寒風刺骨,也沒能擋住善男信女的腳步。
餘宜人攙扶著張氏上了馬車,母女兩人剛剛從雲跡山上下來。張氏撣去餘宜人肩上的雪花,將她的鬥篷係緊了些。“宜人,冷嗎?”
“娘,我不冷。”餘宜人出來時,穿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倒是不覺得多冷。
“那就好,這天寒地凍的,可不能受寒。”張氏將餘宜人抱在懷裏,看著窗外雪還在下,索性關了窗,以免受寒。
餘宜人在張氏懷中,正打算小憩一刻。忽然車身劇烈的晃了晃,然後停了下來。緊接著,聽見張氏問道:“怎麼了?”
外頭的馬夫跳下車看了看,“夫人,車輪子陷進去了。”
張氏一聽,緩緩下了馬車,看見半個車輪子陷進雪地裏。秋姑和兩個丫鬟在旁邊看著幹著急,隻好詢問車夫:“這怎麼辦啊?”
車夫走到馬車後推了推,可馬車紋絲不動,朝著秋姑等人招呼道:“你們幾個過來幫幫忙,我一個人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