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李堯和林琳所在的房子,門是開著的。阿飛和小晴就住在隔壁的兩間房子,現在這樣的時刻,他們不可能讓那兩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獨處。
所以,外麵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了進來。
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像是身上載著千斤重的東西。
阿飛,是阿飛出現在了大門前。
阿飛已經換了新衣服,但誰都可以看出他臉上的痛苦,他那張蒼白的臉就像是洗了無數次的衣服,泛著難看的白。他連走路都走不好了,但他的手裏還握著劍,他的眼神還是那樣犀利。
沒有任何的言語,沒有一個人要去扶阿飛,阿飛一步一步地走進房間。
看著阿飛,林琳的臉上不由又出現了凝重。
林琳都有點不明白阿飛了,明明他現在都隻能躺在床上了,他怎麼還要過來這裏?
李堯卻笑了,他一手拿起酒壺,倒下了滿滿地一碗酒。
這裏沒有豪氣幹雲,這裏沒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聲嘶力竭的壯烈。
李堯始終沒有說一句話,阿飛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阿飛沒有受什麼內傷,但有時候外傷便可以讓一個人痛不欲生。一個人若流血過多,他再怎麼堅強,他也會虛弱,他也會虛脫,他也會變得沒有力氣,他的手也會顫抖。
捧起酒碗,阿飛的手在顫抖,他的嘴剛接觸到酒碗,就咳嗽了起來。
“啊,啊,啊……”
酒水灑出,飄飛,弄濕了阿飛的衣服,弄濕了他的頭發,他很狼狽,就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連吃飯都吃不好,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了。
但,在胸口稍稍平複後,阿飛又將碗遞到了口旁。他沒有一口幹掉那碗酒,他隻喝了小小的一口。
因為,阿飛又咳嗽了。
看著這一幕,李堯的眉頭皺了起來,但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他沒有阻止阿飛。他怎麼能阻止阿飛?一個喜歡喝酒的人若連酒都不能喝了,豈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林琳已經不再年輕,他有太多的重荷在身,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他已經不能年少輕狂,他已經忘記了年少輕狂任意妄為是何物,他的一舉一動都要經過思考。
所以,林琳已經很難明白阿飛,所以,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想出手阻止阿飛,卻又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怎麼也無法伸出,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了。
沉默始終沉默,隻有阿飛的咳嗽聲在響,隻有阿飛喝酒時喉嚨的聲音在響。
還是沒有說話,李堯為自己的碗倒滿酒,然後一口幹了下去。
還咳嗽著的阿飛,竟然也一碗幹了下去。
他喝多少,他從來就沒有少過。
咳嗽,阿飛咳嗽得更厲害了,身子都彎了下去,仿佛他要連肝髒一並給咳出來一般。
見狀,林琳幾乎都要大聲喝止阿飛了,但他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連最輕微的聲音都發不出。
李堯卻了笑,往阿飛和自己的碗上倒滿了酒。
李堯又一口幹掉了一碗。
阿飛又想拿碗,卻一口鮮血咳了出來。
鮮紅色的血滴進碗裏,猩紅一片,卻又迅速融化在了酒裏。
阿飛還是一口幹掉了這碗酒。
林琳實在忍不住了,他怎麼還可以忍受下去?他怎麼能看著一個因為自己受了重傷的人,在自己麵前殘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