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殷刺史府已是夕陽鋪地,血紅染麵,暮晚清風拂麵,怡人沁爽。
一路上,我情緒高漲,不停地嘮叨著花蘿卜,把他罄竹難書的罪狀一一列舉出來,當然少不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抖出來小題大做一番。在我和尚念經似的炮轟之下,花蘿卜,麵含痛苦之色,痛定思痛,恨不得立即召開批判大會深刻悔改。
回府就到了晚飯的時間了,雖然邯漾地處北方,可是物產還是相當豐富的,雞鴨魚肉,鮮蔬瓜果,物種齊全。一桌的美食,激得我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我毫不顧忌形象,一收抓起一隻油膩膩的雞腿,另一隻手,則那湯勺盛碗裏的五味鮮蔬羹。左右開弓,狼吞虎咽起來。
玄徹一動不動地看著我,輕皺了一下眉頭,“斯文點,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不給你吃飽,虐待了你!”
“摸斯鬱夫,湯然鬧都吃甜。”其實我心裏盤算的是:我是孕婦,當然要多吃點。但是鼓了滿滿一嘴,一張口講話就是這種效果了。
可是玄徹居然能聽懂,他鷹般尖利的眼眸上下掃描了我幾回,“聽說孕婦會害喜,沒什麼胃口,一見到油膩的食物就會吐,我看你--”怎麼那麼反常啊。
看得我不爽極了,好像我肚子裏不是小蘿卜頭而是脂肪一樣,“悠噴似,一此其區恩啊!”翻譯一下就是:有本事,你自己去生啊。你以為我不想害喜啊,一看到食物,立即捂嘴欲嘔,多麼嬌滴滴,多麼柔弱無助,比林妹妹還惹人憐惜,還能體驗一下被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哪知道我肚子裏的小蘿卜頭這麼彪悍,我吃什麼他都來者不拒,看來這將來也會是一棵花心大蘿卜,有遺傳嘛!
“你吃慢點!”玄徹輕車熟路從我腰際拉出一塊絲帕,拽過我的頭,拿絲帕給我擦著嘴。
看看我們的對話多麼像人和寵物在交流,一個講標準的人話,另一個講著鳥語。這是一幅多麼和諧的人類與動物相處的和諧畫麵。
“報告門主,秋娘姑娘醒了,情緒很不穩定!”門口一個士兵彎腰拱手報告。
玄徹眉宇掃過一縷異樣,“雪兒,你在這裏慢慢吃,我先去看看。”說完玄徹拔身就走,匆匆趕去見秋娘了。
我愣愣地盯著玄徹消失的方向,雞腿還叼著嘴裏,咋心裏酸溜溜的,不斷吐著酸泡泡,有種被拋棄的感覺。是不是孕婦都是比較患得患失,多愁善感的呀?
我抓起一整隻醬鹵雞,也要去看看熱鬧。對於花蘿卜我還是很不放心。
我邊啃邊往欣賞北方建築的園林藝術,走馬觀花,跟晚上逛夜市、吃大排檔一樣愜意。
慢悠悠地走到門口,聽到裏麵出來淒厲地叫喊,“火!好多火,轟轟亂串,要燒著了,全部燒著了。我好怕啊!”接下來傳來嗚嗚的哭泣聲。
我站在門口,感覺當頭棒喝,秋娘楚楚可憐地往玄徹懷裏鑽,而花心大蘿卜一向是來者不拒,巴不得有美女投懷送抱,緊緊摟住秋娘。
他們倆把我當成死人了啦,我運足氣,一吼!“花蘿卜!我一不在,你就背著我偷吃!”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玄徹感覺被點擊了一下,快速推開秋娘,心虛地說道:“雪兒,你怎麼來了?”秋娘好像換了個人,八爪魚一樣纏著玄徹不放。
“你可以來這裏泡妞,我怎麼就不可來這裏參觀了!抱怨我壞你好事嗎?”
“雪兒,你誤會了,她是受驚過度,所以才……”他厭惡地扳開秋娘的手。
玄徹極力解釋,在我眼裏,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她受到驚嚇了我心裏也怕怕的呀,純粹是借口!“她受驚嚇了,需要的是壓驚茶,而不是你的‘愛的抱抱’。如果秋娘真的需要,我可以無私地送上我的‘愛的抱抱’啊。”
我氣得雙手使勁揉捏著手裏的醬鹵雞,隨手向後一扔,走過去,伸出油膩膩的手一把抓住秋娘的衣服,濃香四溢的醬汁在雪白的裘衣上留下了十根爪子印。沒看出來,秋娘這麼溫婉的姑娘還是狐狸精轉世哦,到處勾引有婦之夫。想來也對,能在駑國軍營那麼惡劣的環境下能存活下來,這個女人不一般的簡單那,是我輕敵了。我覺得還不過癮,手接著去摸她的臉,效果太經典了--好一張油酥餅大臉啊。
我嘴上驚訝地說道:“哎呀!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自己手是髒的,看把你的衣服弄的。你還是快換洗一下吧,我們先不打擾了!”說完,我拽起花蘿卜往屋外走。
“雪兒,你太胡鬧了!我和秋娘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什麼都沒有。你的心裏不就能陽光一點嗎?”玄徹居然先向我發起了牢騷。
“你還說我是在胡鬧!我辛辛苦苦懷孩子,你卻要找女人亂搞,還指責我的不是咧。”我氣呼呼地走得極快,“我心裏陽光不了,再繼續陽光下去就要引發幹旱,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