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回過神來之後的我一直坐在山頂的柳樹下等小夜回來。但是直到日出東方,他始終都沒有出現。
天亮之後,晨光逐漸將整座山照亮,我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這才看到林欣然靠在距離我不遠處的一塊山石上,顯然也是一夜未歸。天亮之時,山間霧氣很重,林欣然的發絲都被霧氣沾濕,貼在臉頰上。見我起身,林欣然迎了過來。
她會上山,肯定是樊皖已經將昨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她。我們一起在水下龍宮裏住了那麼久,她是知道小夜在我心中的地位的,所以林欣然沒急著安慰我,而是選擇了靜靜陪伴。我不忍心看到林欣然在山上陪我一起挨凍,況且小夜寄生在我的血脈中,跟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果他被楊季殺死或是殞命火海,我肯定也會有感覺。
“走吧。”我啞著嗓子低聲道。
林欣然轉身和我一同往後山的鋪子走去,走到一半,她輕聲說了句:“在這種時候,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我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認。
回到鋪子之後,其餘幾人也早早醒了,黃雪和阿讚瓦曼似乎再跟樊皖討論昨天的事,見我進來了,黃雪低聲問:“你是怎麼發現那間祠堂的?祠堂裏封存著男孩兒的陰靈,為什麼哥哥進去那麼多次都沒有發現?”
她說的也是我想問的。
我沒急著解釋黃雪的疑問,而是先問了阿坤那隻女大靈是否懷孕過。阿坤點了點頭,說這隻女大靈在車禍之時已經懷孕八個月了,她肚子裏懷著的是個小男孩兒,發生車禍的一瞬間,女大靈將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用盡全力保護住了肚子裏的孩子。送去醫院搶救之後孩子驚人的保住了,但是女大靈卻因為頸椎受了重傷喪生。
她死之後,因為思念幼子一直徘徊在人間,而且怨氣太重,擾亂了丈夫一家的生活。最終沒有辦法,丈夫就請阿坤將她收走了。阿坤本來打算把這女大靈做成陰佛牌,但沒過多久她就來到了中國,沒了製作佛牌的陰料,女大靈就一直被收納於阿坤手中的骷髏頭裏。
阿坤這麼一解釋,我們也就都明白了。
既然女大靈的執念是因為喪子,那她能夠敏銳的感知到祠堂裏有小男孩的陰靈,並且不惜自己魂飛魄散的代價也想把那些小孩兒釋放出來的舉動也就不奇怪了。阿讚瓦曼雖然修為深,可也畢竟還是活人,玄天宗又在那間祠堂裏裏外外弄了那麼多層封印,它沒有發現也屬正常。
我感覺那些小男孩兒的死法有些奇怪,就跟阿坤和阿讚瓦曼描述了一下,兩位降頭師聽了之後隻是說用極刑殺人能夠激發人全部的怨念,但他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給小男孩穿女人衣服。
此時樊皖突然插嘴,問我那些小男孩兒的內髒是不是也被掏空了。
我回憶了一下,透過那些男孩兒背上的傷口的確沒有看到他們身體中有過多的髒器。樊皖點了點頭,告訴我那些男孩兒是被做成了水銀屍。
而之所以要做水銀屍,用意跟往死人關節上抹砒霜一樣,都是為了防腐。
那些男孩兒的四肢,還有頭頂的那些紅色塗料並不是為了裝飾,而是火漆。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玄天宗的人就往他們體內注入了大量的貢,然後用火漆封住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