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的描述,那個女孩兒倒很像是顧霖,但是顧霖那麼弱小,稍微一接觸到陽光恐怕就灰飛湮滅了。她怎麼可能在頂著烈日跑到苗人村去?
我心中一凜,正要開口問,就在這時門吱嘎一聲打開來,一個小女孩兒快步躍入屋內。
女孩兒穿一襲白裙,白裙外麵兒套了件厚厚的小鬥篷,鬥篷是鮮紅色的,兜帽和鬥篷的邊緣都滾了一圈兒絨絨的淺灰色的毛毛,襯的整件兒鬥篷十分精致。鬥篷有兩根帶子在女孩兒胸口係起來,紅色的細帶下麵墜著兩顆圓滾滾的毛球兒,毛球一抖一抖的,好像活物似得在女孩兒胸前輕顫,甚是可愛。
一襲白裙也隨著女孩兒歡快的腳步在她腳邊輕晃的,好似一朵徐徐盛開的白色花兒。女孩兒一見我醒了立即跑過來撲進我懷裏,發絲如瀑灑在我露出的一隻手上,那種酥酥的感覺不僅令我心中一顫。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懷中的女孩兒揚起小臉兒,嗓音甜甜的喊了我一聲:“大哥哥。”我這才回過神兒來,眼前的不正是顧霖麼?
“你,你怎麼會... ...”要知道現在可是大白天啊,我身旁的窗簾甚至都還沒有拉上。陽光從窗口射入,在醫院的條紋床單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光影有的正落在顧霖的紅色小鬥篷上,看得我一陣心慌。
我連忙掙紮著要去拉上窗簾,但廢了好大力氣都沒能夠著窗簾。顧霖坐在我身旁,兩條小腿搭在病床床下,小腿一晃一晃的,很是悠閑:“大哥哥,別忙啦。我沒事兒的。”
她的聲音很清脆,帶著小女孩兒特有的童稚味道。但說出來的話卻很讓我揪心:“什麼沒事兒,現在可是白天,快回白玉吊墜裏去。”
“大哥哥你擔心我啦?”顧霖轉過頭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笑的如一輪彎月:“你看。”她一邊說一邊將鬥篷下的手伸出來,隨即快速在陽光下掠過。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我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普通的鬼別說是直接觸碰陽光了,光是在白天出現一下對它們而言就已經是無法完成的難事,更不用說是直接將手伸到陽光下了。
盡管我知道顧霖不傻,她敢這樣做肯定是有她的資本的,但我還是下意識的將顧霖扯回來,用身體擋住了陽光。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一夜不見你變得這麼厲害了。還有其他人呢?”我側著頭低聲問道。
顧霖微微一笑,告訴我那天在地窖裏,就在我出了蛛絲繭之後突然就與僑水月和阿坤打起來了。她很害怕,但是也不敢上去阻攔。當時我身上陰氣實在太重,死氣甚至蓋過了活人的氣息。但是在我用血祭劍之後,我身上那股死氣一瞬間被全部吸引到了劍上。劍的光芒迸發出來,那一瞬間的威力直接將顧霖震飛到了地窖的牆壁上。
當時顧霖隻覺痛苦無比,好在斷劍的劍刃隻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間,之後就消失了。斷劍光芒消失很久之後顧霖才彙聚齊了力氣從地窖牆下爬起來,當時她受傷很重,心裏幾乎隻剩下了想要逃跑的本能。
她都飄到地窖出口處了,但是外麵天光乍亮,顧霖也出不去。當時她幾乎絕望,但就在這時,她嗅到了一股極其香甜的味道。
那味道,是死去的獸屍蠱胎的屍體散發出來的。
鬼吃死屍的事很是常見。新死的人是無法化成鬼的,因為人的肉身剛滅,身體裏的魂魄不可能在一瞬間全都散發出去,要等差不多一周時間人的魂魄才能完全離體。所以一周之後的那天也被稱作頭七回魂夜,剛剛變成鬼的人還沒有習慣從人到鬼之間身份的轉換,會回到家裏緬懷一下自己的生前。
也正因為如此,依附了魂魄的屍體是鬼最愛吃的食物。
鬼和鬼之間一般是弱肉強食互相吞噬的,這種吞噬不像天胎吃鬼一樣是直接吞噬,而是蠶食對方身體裏的陰氣。如果兩隻鬼實力相差不那麼大,勝者即使能夠吞吃到對方的陰氣,也會多多少少被對方所傷。
但是吃屍體身上的陰氣就完全沒有這種後顧之憂啦,盡可以肆意吞噬。
有些時候,驗屍官會遇到那種屍體腐爛程度和死亡天數完全不符的情況,通常人們都會用‘科學’去解釋,但是實際上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因為屍體身上的陰氣被鬼吞噬掉了大半所導致的。
所以說,聽到顧霖講到這裏,我心裏猛的一沉:“你該不會是把獸屍蠱胎給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