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楊動退到了東牆根,就像宋錚一樣,楊動再無退路。不過,宋錚剛才可是有一短一長兩根棍子在手,而楊動目前隻是一根長長的白蠟杆子,根本沒有充足的轉圜餘地。
楊動又抵擋了兩下,持杆子的手腕被宋錚點中,當即吃痛,白蠟杆子再也拿捏不住,叭的一聲掉在地上。楊動在手鬆開的一刹那,就知道完了,幹脆閉上了眼睛,等著宋錚給他來了一下。
等了一會兒,身上遲遲沒傳來被刺中的感覺,耳中卻傳來宋錚的聲音,“楊兄,手腕沒事吧?”
楊動不由得又睜開眼睛,隻見宋錚站在他身前三尺處,正盯著自己的手腕,臉上竟然是關切之色。楊動抖了抖手腕,除了略有些紅腫之外,沒有什麼異常。他這才想起,宋錚在比試前,故意將短棍削成圓頭,若是仍然是鈍頭的話,自己的手腕肯定受傷。
想到這裏,楊動不禁暗叫慚愧。宋錚沒有直刺自己的軀幹和麵門,而是隻擊手腕。說明人家留了餘力,可笑自己剛才還暗自嗤笑過他自造“兵器”。
如此精彩的比鬥,觀戰的幾個人都紛紛鼓起掌來。
“好!小郎,楊動,打得精彩啊!真讓老夫大開眼界。”辛棄疾喊了一聲,與喬尚和陸弘一齊圍了上來。
辛棄疾先查看了一下楊動的手,微微點了一下頭,笑道,“楊動,這一次你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楊動本是心高氣傲之人,這一次輸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辛棄疾訓話,他卻不敢反駁,隻是把頭低了下去。
宋錚連忙解圍道,“辛叔叔,我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剛才我站在背光的西側,說起來是占了便宜的。何況楊兄不太熟悉我的工夫路數,而我對楊兄的槍法卻是了解一些。”
喬尚也不由得插言道,“那倒也是,這裏場地太小,楊動的槍法根本施展不開!”那意思是宋錚占了場地的便宜。
聽了喬尚的話,陸弘輕哼了一聲,辛羽則皺了一下眉頭,顯然並不同意喬尚的說法。
反倒是楊動硬氣地道,“不管什麼原因,輸了就輸了!也不用找那麼多理由!”
辛棄疾臉色一冷,怒聲道,“你還不服氣?天天就知道找人切磋,卻不琢磨比武的門道。比鬥的目的是啥?還不是要提高自己的技藝水平,以備將來報國殺敵?如果單純為了比鬥而比鬥,那便是有勇無謀!將來到了戰場上也是一個莽夫,不堪大用!”
聽到辛棄疾訓斥,楊動的臉色變得蒼白,想要反駁,卻說不出口。
宋錚不好再開口,免得惹起楊動誤會,便瞅了一眼辛羽,讓其說話。
辛羽接到暗示後,連忙道,“爹爹,你看小郎和楊動剛剛比試過,累得不輕,是不是讓他們進屋喝口水,再談談此戰的得失?”
辛棄疾冷哼了一聲,轉頭向屋內走去。辛羽無奈地向著宋錚苦笑了一下,便輕聲道,“楊動,你我如同兄弟,我父親也拿你當義子對待,他的用意是好的!”
楊動點了一下頭,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宋錚,見其臉上毫無得意之色,隻是凝重地向望著自己。楊動長吐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沒有吭聲。
辛羽隻好轉頭道,“小郎,陸弘、喬兄,你們先去裏屋喝茶,我陪一會兒楊動。”
宋錚上前,拍了拍楊動的肩膀,轉身離開了,陸弘和喬尚跟著。到裏屋後,喬尚將宋錚抄寫的一份詩詞揣進懷裏,便向辛棄疾告辭。
在出門口時,被宋錚叫住,“喬兄,宋某求你一件事!”
喬尚淡淡地道,“宋公子放心,明日的比試,我會說動他們兩人取消的。”
宋錚搖了搖頭,“不是這個。而是有關我與楊動的比試結果,喬兄不要說出去才好。楊兄的心性你也明白!”
喬尚眯了一下眼睛,“怎麼,小郎戰勝了楊動,已經稱得上山東路同輩的第一人了,難道不想自己揚名?”
“同輩第一人?喬兄也太高看宋某了。不瞞喬兄說,宋某上個月在奉符縣便碰上一個少年,比我還略小,宋某即便出盡全力,仍然占不到一絲便宜,還差點讓人家打個鼻青臉腫!即便宋某再自大,也當不起這個稱呼。”
“竟然有這等事?”喬尚滿臉驚色。在他看來,楊動已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宋錚更是智勇雙全,如今,連宋錚也吃了虧,那人也太厲害了吧!
見宋錚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不似說謊,喬尚也嗯了一聲,轉身出門而去。
喬尚剛剛出門,陸弘便驚問道,“小郎,還真有比你更厲害的?”
對於這個大舅哥,宋錚自然不客氣,“喝你的茶吧,別亂打聽!”
辛棄疾卻笑道,“武無止境,固然不錯,小郎也不必太過自謙了。楊動能敗一次,對他有好處!”
宋錚嘿嘿笑了笑,將茶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