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酒桌了,曆城三大公子共買走了七百股,自己手中還有三百股可用。呂春的意思,是現在將這三百股拿出來,以使徐明軒早點下定決心。不過,宋錚知道,徐明軒猶豫,不是區區幾百股票的問題,應該另有原因。這時侯就把這三百股拿出來,起不到什麼作用。
又等了片刻,宋錚笑道,“徐兄,今日天色已晚,咱們又都喝了酒,不若以後再談這事如何?”
徐明軒抬頭看著宋錚,見宋錚目光灼灼,燈光下,眼睛明亮而清澈。他輕咬了一下嘴唇,強笑道,“小郎,不是兄弟我不樂意,而是此事太過重大,若操作起來,牽扯到整個徐家。我還需要再斟酌一二。”
“這是應當的!”宋錚心裏卻暗自腹誹,這種話你直接說就是了,用得著猶豫半天嗎?
徐明軒頓了一下,轉向呂春,“呂兄,你這院子不錯啊,看這個方位,前有五龍潭,後有大明湖,忙碌之餘,信步而行,水之清氣,能彙人心脾,也算是人生一樂了!”
見徐明軒轉換話題,呂春弄不明白怎麼回事,隻好陪笑道,“家父在曆城做生意多年,十多年前便置下了這處院子,主要是靠著文院近,沾點文氣。”
宋錚也笑道,“去歲我參加文舉時,還在這裏住過幾日,也正是沾了這院子的光,才一舉而中的。”
“哦?還有這等事?”徐明軒應道,“確實是一塊寶地,我都忍不住要在這裏住上一宿了。”
宋錚心中一動,接口道,“這有何難?徐兄算是曆城聞人了,若能在此留宿,這院子也算有名了。改日我便寫個匾掛在門外,題為‘明軒別院’,想必這宅子既便出手,也能多賣上幾萬兩銀子。”
徐明軒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宋錚,“小郎真會說笑,若你真掛個牌子,說不定這裏就一文不名了!”
兩人齊聲笑了起來。
呂春倒也見機,連忙招呼下人,給徐明軒安排房間。徐明軒笑道,“呂兄不必著忙,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喜好有文采之人,今日難得有機會,我想與小郎秉燭夜談,也讓我好好討教一番。”
“正好,我不日要去江寧,也想打聽一下江寧的人文風俗,免得到了京城鬧笑話。”宋錚配合地道。
兩人一唱一和,仿佛真多年不風的好友。
呂春也醒過味來,連忙作出安排。徐明軒也把馬車和仆人打發走,隻留下一個名為阿榮的貼身小廝伺候。
宋錚領著徐明軒,進了自己曾經住過的屋子。他一邊介紹,一邊說著去年大比時候的事。此間,呂春讓人在外間生起爐火煮水,又簡單地準備了幾個菜,搬來一壇酒。
他向兩人各敬了一杯,便知機地退出了屋子。至此,屋內隻餘宋、徐二人,外間則是小廝阿榮。
宋錚與徐明軒對桌而坐,一邊細品著,一邊談起了風花雪月。宋錚也不著急,興致勃勃地談論著詩詞,有時還搖頭晃腦,吟上一首,仿佛真的沉浸其中。
過了小半個時辰,呂春及呂家眾仆,均已經歇下。此時夜已經深了,四周一片寂靜。
兩人正說起今日酒桌上的那首打油詩《遊大明湖》,又笑了一番。宋錚道,“我這位武生同窗佳作頗多,豈獨一首《遊大明湖》哉!”
“怎麼?還有佳句?小郎快快道來!”
宋錚笑道,“我記得他還有一首《遊泰山》,比起《遊大明湖》更惹人笑,詩雲:‘遠看泰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有朝一日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撲!徐明軒又將一口酒吐出來,卻死死地捂住嘴,不敢縱聲大笑。畢竟是夜深時分,又是在別人家,徐公子還是要些臉麵的。
看著徐明軒捂著嘴樂不開支的模樣,宋錚淡淡地道,“徐兄,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這‘及時行樂’四字,誠不我欺也!”
徐明軒止住笑,搖頭道,“小郎,你在莫大的前程。以你之才,將來出將入相也不在話下,不像我,流落到這山東路來,放浪形骸,隨波逐流,今日不知明日事!”
果然有問題!宋錚心思一轉,笑道,“曆城雖不是偏僻之所,但對江寧城來說也算天高皇帝遠了,逍遙於此,也沒什麼不好的!”
“逍遙?”徐明軒搖了搖頭,“我知道小郎的意思,今日我留下,就是想把我的事告訴你。我是真心想交你這麼一個朋友,即便合作之事談不成,也不想小郎對我有什麼誤會!”
宋錚點了點頭,口中卻道,“徐兄若是不便開口,不說也罷。你有這份心,便是夠了。”
徐明軒歎了一口氣,說出了讓宋錚震驚的話,“實不相瞞,我其實是被家裏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