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蓉沒想到,宋錚說走就走,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盯著宋錚的背影,女子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是累得虛脫昏迷過去了,被這位宋小郎背到了溪邊,並用水救醒了自己。
說起來,還真是宋錚把女子氣急了眼。袁蓉在暗鷹有這麼大名頭,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盡管有木玉的提醒在先,袁蓉還是低估了宋錚的身手。本來,用六名暗鷹加上袁蓉自己,她覺得完全可以對付手無寸鐵的宋小郎。然而,宋錚一開始就蒙蔽了她,使她下令暗鷹赤手活捉宋錚。哪想到,宋錚示己以弱,步步為營,赤手空拳,就讓六名暗鷹失去了戰鬥力。
袁蓉在緊追宋錚時,不停地被宋錚用話頭撩撥,讓一向冷靜的此女失了方寸,不顧體力追逐下來。途中,袁蓉不是沒想過放棄,然而,一是她心高氣傲,二是被宋錚氣壞了,不管不顧追了上來。當然,宋錚體力之好,完全出乎袁蓉意料。袁蓉可以說是活生生被累暈氣暈的。
回想起這一段過程,袁蓉仍然氣鼓鼓的,酥胸起伏不定。她忍著腳痛,爬上大石。看著宋錚留下來的長袍,此女又陷入深思。對於自己昏迷後的過程,她迷迷糊糊,幾乎沒有什麼印象了。不過,看這種情境,此女也猜到了幾分。一想到自己的嬌軀就這麼趴在宋錚身上,袁蓉的臉上又浮上一片嫣紅。
至於自己如何喝下的水,袁蓉也有點模糊的印象,卻不真切,似乎並非用碗喝的,難道……袁蓉倏然色變,一股惱怒而又惶恐的情緒從心頭升起:這宋小郎不會是嘴對嘴渡給自己的吧?
袁蓉咋巴了一下嘴唇,也不太確定。眼下,她恨不得把宋錚抓來,仔細問上一問。
“哼,若是真讓這廝非禮了,我就殺了他!”袁蓉恨恨地說了一聲。旋即,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宋錚就這樣把自己丟在這裏,想要幹什麼?
這個念頭一起,袁蓉打了個冷顫,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太陽已經西垂,變成了一輪紅日,天邊,一抹晚霞已經出現。很快,天就會完全黑了下來。到時候,自己就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石頭上,叫天不應,叫地無門。
自從離開道路,這一路下來,最少深入群山三十餘裏了,沒有看到任何村子和人家,極為荒涼。說起來,袁蓉倒不是沒在這種地方呆過,靠近蜀關的地方,窮山惡水,比這個地方還要險惡。但那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有同伴相隨。眼下,卻隻有袁蓉孤伶一人,又受了傷,體力也在剛才的追逐中消耗一空,渾身酸痛,連唯一防身的寶劍,也被宋錚扔在了溪流正中。饒是袁蓉的心誌再堅忍,現在也覺得孤寂無助,生出一種懼怕來。
袁蓉開始寄希望木玉及那些暗鷹,能找到自己,所以試著喊了兩聲,然而,回答她的隻有群山的回聲,及撲楞楞飛起的鳥兒。袁蓉歎了一口氣,這一路行來,變了幾次方向,已經轉迷糊了,根本不知道眼下的方位,指望著木玉和暗鷹的人發現自己,眼下也不現實。雖然暗鷹人數不少,但要搜索到這裏,恐怕也是三日過後了,問題是,這三天,自己應該怎麼過?就在這大石上?就算暗鷹找到自己,也要氣息奄奄了。何況在這荒山野嶺中,還不一定有什麼野獸。
別的不說,袁蓉可是知道,這個區域內,狼還是不少的,野豬、大蟲之類的,也不稀奇。這些野獸,哪怕現在來一隻,就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難道這宋錚要活活困死自己?好像也不是。若是這樣的話,那宋小郎也不會救自己了,任自己在草叢裏自生自滅就是了。他為何又救自己呢?
在袁蓉沉思的時候,天漸漸地暗了下來,那輪紅日已經躍下了地平線,隻留下一片昏暗的金黃色。黃昏到了,這一天中最美的時候,袁蓉平時是最願意看的。可眼下,她卻很想讓這一刻多停留一會兒。
起風了,已經入了初冬,寒意襲人,袁蓉打了個冷顫,情不自禁地抱了一下肩膀,眼光卻落在石頭上的那襲長袍上邊。長袍是自然是宋錚留下的,雖然同樣刮破了兩個小口子,卻比袁蓉身上完整得多。
袁蓉幾次伸手,想把長袍拿過來,披在身上,卻又忍住了。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寒意也越來越重了。袁蓉渾身哆嗦著,又看了一眼長袍。終於,她伸出手,一把將長袍扯過來,緊緊地裹在身上。棉質的袍子,十分厚實,擋住了寒風。袁蓉咬了咬牙,又罵了幾句挨千刀的宋小郎,便呆呆地看著樹林,那裏,是宋錚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