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婦和李元震相距兩丈。粗重的鼻息和嬌喘同時送到了宋錚的耳朵中。
美婦左手捂著右肩,右手則以劍拄地,一絲血跡從左手的指縫中透出。李元震則挺身而立,右手握著闊口劍,斜指地下。
“中原赤虎,名不虛傳。”李元震喘息稍平,便悶聲說道,“你右肩中劍,還要再戰下去嗎?”
美婦格格一笑,“別說得跟占了上風似的,你胸口也不好受吧?”
“殺你綽綽有餘!”李元震聲音有些震怒。
“是嗎?”美婦不以為意,“你可以試試!”
李元震沉默下來,宋錚卻心頭巨震。原來這女子就是赤虎!五大高手中唯一的女性。宋錚微眯著眼睛,向女子瞅去。美婦雖然受了傷,卻如同一頭黑豹一般,盯著李元震,隨時可以驟然而起。
“也好!昨夜太過倉促,今天我們就傾力一戰!看看到底我這狂駝厲害,還是你這赤虎更強!”李元震聲音冰冷,“聽說你左手劍也不錯,亮出來吧!”
“這你都知道?嗬嗬!”美婦從腰間掏出一塊白色錦帕,擦了擦染血的左手,接著便將劍交到了左手上。
正當宋錚以為兩人會激烈交鋒時,李元震忽然道,“那個逄檜就這麼值得你賣命嗎?”
“你不是也遊離在西夏皇族以外嗎?這一次為何替你們的老皇帝當起了跑腿兒?”
李元震稍頓了片刻,長歎一聲,“你我這種身手的人,按說不該牽涉到這種俗務中。也罷!”話音剛剛落定,李元震暴然啟動,像一塊巨石一般彈了出去,劍鋒所止,正是赤虎的胸前。
赤虎身子一扭,如風擺荷葉般偏向左側,左手劍化作一道白線,點向李元震的脖頸。
李元震在前衝中,腳步微微變向,手中劍一甩,蕩向了赤虎的青鋒,想憑借男子體力上的優勢,將赤虎的劍蕩開。
美婦嬌叱一聲,手腕連抖,劍身化作一片光幕,數聲輕鳴後,兩個人又分開了。宋錚看到,兩個人的在相接的那一刻,劍纏在一起,難分難解。李元震則揮拳直擊,被赤虎的右手肘接下,對撞之後,分了開來。
然而,剛分開不到五尺,兩人又同時前撲。
赤虎之劍,飄忽不定,虛虛實實,格外俊逸。而李元震則威猛無匹,劍式慘烈,有一種一去無回的氣魄。如果說美婦靈動如水,那李元震則凝重如山。
兩人的劍也不一樣。美婦的劍寬不足兩寸,長有三尺半。而赤虎的劍稍短,寬卻達三寸有餘,與兩人的劍法十分匹配。
又是一陣交鳴聲後,美婦左肩染紅,李元震則右臂見血。兩人竟然同時受傷。喘息聲又響起來,美婦和李元震均額頭見汗,在寒風出散發出朦朧的白氣。
宋錚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思忖著自己出手的機會。由於距離兩個隻有十餘丈,宋錚把呼吸放得極緩,連心跳也慢下來。春陽譜在收束氣息方麵,有著奇效。像李元震這種級數的高手,氣機反應都極為強烈,宋錚隱藏著自己的殺機,不敢妄動。
“還打嗎?”李元震對自己的傷勢好像渾不在意,股股鮮血從前臂浸出,滴到了地麵岩石上。
“你如果把你的護身金像留下,我可以考慮!”
“放屁!”李元震怒哼,“你既然要尋死,我很願意成全你!不過,我卻不想便宜別人!”
接著,李元震大喝了一聲,“何人藏頭露尾,還不快滾出來!”
宋錚大驚,自己足夠小心了,為何還被發現?正在宋錚猶疑之際,東方又傳來異響。
“嗡、嘛、呢、叭、咪、哞!”隨著一句喇嘛教的六字真言,一個光頭和尚從東南側的一棵大樹後轉出。
宋錚仔細瞅了瞅,心中驀然一緊,這個人他認識,赫然是他的老相識,了然和尚。他怎麼跑到了大齊來了?去年大金的宮廷之變中,曾是大金國師的了然和尚,從中都宮廷的水路逃走了。完顏玉生曾搜捕了他很長時間,卻毫無音信。沒想到,在這個月夜,他卻出現了。
這件事非常詭異,讓宋錚頗為不安。了然和尚是遼朝末代皇帝天祚帝的曾孫,名喚耶律齊斡,大金的血雨腥風,同他有莫大的關聯。現在,他出現在這裏,不是什麼好事。
李元震也愣了一下,“滌非法師?”
“李施主果然耳力驚人。貧僧沒有瞞過你!”化名滌非的了然和尚朗朗說道,一副得道高僧的作派。
“大師身上檀香陣陣,若不是剛才一股旋風送香,我還不知道大師來到。”李元震聲音略緩,“不知大師為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