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霆氣得想吐血,千兒八百副狗皮膏藥?你不如直接穿著狗皮得了!還有那破竹筒,裏麵的字畫,難道是蘇黃米蔡的珍品?即便是蘇軾、米芾的字兒,現在多花點錢也能淘換到,你宋錚居然說沒處去買,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宋小郎,你這是純心敲詐我了?”逄霆的眼都瞪紅了。
連阿福和阿壽也都覺得宋錚過分了,“狀元郎,習武之人,身上受點傷沒啥,何況你脖子上不過是一道血痕,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我們小公爺臉上……五十兩銀子,差不多了吧。”
宋錚又搖了搖手指頭,“這位兄弟說的話在理,習武之人,有點傷沒啥。衝你這句話,這湯藥費我就隻要你五十兩了。”
阿福臉上剛剛露出一點喜色,宋錚卻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不過這幅字,我還真怕你賠不起!王爺曾囑托宋某,讓家父給王爺寫一幅字。家父昨天已經寫好了,宋某這是正要給王爺送去,卻被你們給壓壞了。你說說,不是無價之寶是什麼?”
逄霆也聽到了,這次可真嚇了一跳,“什麼?是王爺要的東西?你不是唬我吧?”
“小點兒聲!”宋錚冷哼了一聲,將竹筒扒開,從裏麵拿出已經褶皺的卷軸,慢慢展開一邊。此卷是橫幅,兩根卷軸中的一根,已經壓斷,平整的紙麵也皺了。宋錚向著逄霆一遞,“你看!”
逄霆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露出來的一邊,上麵的落款明明白白寫著,“錄摩詰詩題贈王爺,宋西山庚子冬書”,還蓋著宋玨的印章。
宋錚的話是偷換了概念,把宋玨主動向逄檜送字,改成了逄檜向宋玨求字。如此一改,意義可是大不相同。如果是宋玨主動送的,那這字兒沒什麼大不了,損壞了,可以再寫一幅,改天再送也一樣。
如果是逄檜求的,那可實實在在地成了逄檜的東西。逄檜的東西有價嗎?估計沒有人敢估這個價錢,從這個意義上講,宋錚說它是無價之寶,也不是沒道理。
以逄霆的腦子,哪能體會到這裏麵的差別。一聽到王爺兩個字,腦子就懵了,當不吱聲了。
阿福諸人也不敢應聲了,別看他們跟著逄霆欺負個老百姓,或者徐明軒那樣的官員子弟還行,但涉及到逄檜,借給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說三道四啊。
“這個……宋將軍,你看,能不能……能不能請令尊再寫一幅?”逄霆憋了半天,才想到這麼一個主意,囁嚅著說道。
宋錚嘴角一翹,“王爺今天就要,你說呢?”
逄霆默然。即便再寫一幅,裝裱也要花時間啊。再說,重寫一幅,那不是欺瞞王爺嗎?以逄檜的權勢,和欺君之罪差不多。別忘了,當代小皇帝曾過繼給逄檜當兒子,隻不過因為太子死了,逄瑛才登位的。逄檜就相當於太上皇了。
其實,一幅字畫而已,逄檜倒不一定因此難為逄霆,但逄霆不敢啊。逄檜的權威太重了,而且為人陰柔,是出名的不好相與,逄霆哪敢沾惹半分。
逄霆想著這些,臉色發白,額頭見汗。
小晶和小瑩都在幾丈外,沒聽清宋錚說什麼,隻隱約聽到“王爺”幾個字,麵麵相覷,難道那東西是給王爺的?這個猜測讓兩個人都緊張了。要是損壞了王爺的東西,那可是大事。王爺要是因此發怒,哪管你有理沒理。
宋錚晃著破竹筒,皺著眉頭,“唉,這可怎麼辦啊!小公爺,我看,隻有你我負荊請罪,向王爺說明前因後果。不過是你的馬車跑得快了,差點撞死王府的丫環,壓壞了王爺的字兒而已,想必王爺不會為難你!“
“我不去!我不能去!”逄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語無倫次。
“那你說,怎麼辦!”宋錚瞪著眼,就這麼盯著逄霆。宋錚早就看透了逄霆欺軟怕硬的本質,不然的話,也不會被黃嶽打一巴掌連個屁也敢放。所以故意抻著他,好好地嚇他一嚇。
逄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虛,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下來。
阿福見宋錚雖然皺眉,卻不顯得那麼害怕,心中一動,便跪了下來,“宋將軍,還望你救救小公爺。”
阿福一跪,阿壽和可祿也都跪下了,齊聲求情。
宋錚暗讚這個叫阿福的家仆不簡單,真會來事兒啊。不過,他還是滿臉為難地道,“這個嘛……唉,難辦啊!”
“宋兄,若你助我躲過這一劫,我必有重謝!”逄霆滿臉期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廝也挺有意思,先是直呼宋錚的名字,又呼宋將軍,現在居然叫起了宋兄,前倨後恭,一至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