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貝樂業與宋錚的關係。宋錚不出麵時,貝樂業相當於宋錚的半個代言人,所以,盡管他年齡小,倒沒有人敢忽視他,在今天這個場合,他也有一席之地。
宋錚讚許地看了貝樂業一眼,“小貝說得不錯,要破這種困局,首先這突破一點。關鍵這個點要選準。”說到這裏,宋錚似笑非笑地看著慕頤。
慕頤苦笑道,“小郎若將突破點選在包家,恐怕不會太如意。”
包家是黃元度的妻族,主要經營棉布和錢莊。鼎鼎大名的大通錢莊,便是包家的產業。大通錢莊信譽良好,在整個大齊的各大城市,均有分店。其發行的錢票,在市麵上受歡迎度極高,基本上能當現銀使用。
除了銀票外,包家還有一項生意,那就是棉布。與徐家主營的絲綢不同,棉布在中下階層極有市場。畢竟,普通的老百姓穿不起那麼多綾羅綢緞,而棉布比起麻布來,自然要舒適得多。所以,包家的棉布生意做得很大。彙通商貿行不涉及錢莊,但棉布生意,卻是必須的。與紀家的食鹽一樣,棉布也是百姓的必需品。
包家掌管生意之人,名叫包誌卿,此人為黃嶽的親舅舅。同樣,是黃嵩之母包憐卿的堂兄,黃嵩的堂舅,現居揚州。為了彙通商貿行的事,黃嶽曾帶著慕頤和呂大富,親自跑到揚州一趟。然而,包誌卿對黃嶽這個親外甥可看不太慣,一直認為妹妹包怡卿,是黃嶽氣死的。所以,對黃嶽沒有什麼好臉色。至於呂大富,包誌卿更是連見都沒見。
黃嶽自然極為氣惱。但母親的死因,黃嶽也知道太過重大,不敢說出來,白受了一頓氣。也許包誌卿覺得外甥好不容易幹點正事,最後才給出十分之一布匹份額來。想必紀家和徐家的人,也聽到了什麼風聲,都隨之定下這個數。
“聖上的親筆題字拿到了嗎?”宋錚又問了一句。
“還沒有。”黃嶽有些無奈地道,“我正發愁這件事呢。昨天我向他提出來,他隻是隨便問了問,便要寫。他身邊的那個死太監突然說,給國舅爺題字,應當用什麼大毫筆。又說皇帝讀書太累,筆力可能會受影響,不如等精神健旺時再寫。小皇帝倒也聽他的,說怕給我這個舅舅寫不好,待改天精神好些再寫。不過,我感覺這家夥年齡大了,眼睛也賊了,看得我直發毛,是故,我也不便再堅持什麼。”黃嶽臉上,鬱悶之色甚濃。
“是哪個公公壞了咱們的好事?”
“是那個叫小貴子的。”
果然是他!宋錚暗自歎了口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錢滿櫃成了小皇帝的隨身太監,親而易舉便壞了黃嶽的好事。
關於錢滿櫃變成小貴子的事兒,宋錚怎會不牢記在心。年前他與厲紅娘深談時,便問起了此事。但厲紅娘所知不多。當時,蔣魁曾下令讓她調查中貴人的妹妹,剛剛有些眉目,卻意外又接到蔣魁的命令,停止調查。
直到半個月前,宋錚從莊園回了一次江寧城,與厲紅娘見了一麵。厲紅娘在閑談中才提到,中貴人的妹妹現在郡主逄葳的身邊當丫環。
宋錚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不得了。他立時明白,為何錢滿櫃會入宮,也明白自己救了兩次的丫環小瑩,就是與自己同村的錢小瑩。
以逄檜的老謀深算,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把錢滿櫃安排在小皇帝身邊。宮裏機靈的小太監多得是,為何隻有錢滿櫃會成為小皇帝的貼身太監?定是逄檜在宮中有暗手推動。至於把錢小瑩留在王府當丫環,也是控製錢滿櫃的手段了。
對錢滿櫃,宋錚可是很清楚的。自己廢掉了他的命根子,算是結了生死大仇。而錢家的“滅門大案”,凶手直指黃嵩。不用說,錢滿櫃對黃家肯定是恨之入骨的。這次,黃嶽想借小皇帝之筆,題寫“彙通商貿行”之名,錢滿櫃便借機為難黃嶽。不得不說,這錢滿櫃極聰明,居然以小皇帝精神不佳為由進行勸解。
黃嶽自是不知宋錚、黃家與錢滿櫃的故事,盡管有點鬱悶,卻因小貴子說得在理,沒有想到小貴子正是在弄手段。隻是,這段恩怨宋錚不好向黃嶽言明。省得黃嶽發飆,去想辦法處理小貴子。那樣的話,黃嶽就甭想再從小皇帝那裏弄到題字了。
“聖上題字的事,可以暫緩一下。”宋錚尋思半晌,方道,“但對於包家,卻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