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宋錚踏進呂春所在的小院子時,他正與小貝兩人喝酒。兩個歌女酥胸半露,金釵亂橫,依偎在兩人身邊,頻頻勸酒。燭光、美酒,玉體若現,倒是頗有些奢靡的味道。
“錚哥,你怎麼來了?”看見宋錚踏進院子,小貝慌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推開身邊的女郎,將自己的淩亂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一副惶恐的樣子。這也難怪,對一貫敬重宋錚的小貝來說,實在不想讓宋錚看到他這副樣子。
呂春雖然沒有驚慌失措,卻也站起身子,神態尷尬。他雖然自認與宋錚關係匪淺,但也知道與貝樂業相比,要差上一籌的。小貝不過與宋錚同齡,今年十六歲。呂春生怕宋錚給他扣上“帶壞小孩子”的帽子。
兩個歌女都嚇了一跳,齊齊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她們原來是黃嶽帳下的歌伎,被轉贈給呂春。在她們看來,呂春已經是了不起的大老板了。另一個“貝掌櫃”,聽上去也是不次於呂春的人物。現在,這兩個人齊齊被這個剛剛進來的俊俏公子嚇住,那這位公子是啥身份?從呂、貝兩位掌櫃的態度看,這位俊俏公子好像不喜歡眼前的景象,那他豈不是要對自己撒氣?
呂、貝二人和兩個歌女都惴惴不安。宋錚卻是嘴角一翹,“呂掌櫃、貝掌櫃,真是好享受啊,喝酒的事兒,咋不叫我一聲?”
“錚哥,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喝花酒。”貝樂業連忙低頭認錯。
呂春也尷尬地道,“小郎,這事怪我,是我拉著小貝喝酒的。”
宋錚一陣鬱悶,沒好氣地道,“我就讓你們怕成這樣?誰不讓你們喝花酒了?去,給我拿張凳子來。”
呂春和小貝麵麵相覷,幾乎同時盯向宋錚的臉,想分辨出宋錚到底是不是在說反話。
宋錚無奈,隻好低頭對兩個歌女道,“兩個姐姐,你們起來吧。麻煩幫我拿個酒杯。”
兩個歌女齊齊一哆嗦,叫了一聲,向後仰去。
宋錚氣苦,不由得對著呂春和小貝吼道,“你這兩個混蛋,快給我弄杯酒喝!”
小貝這才反應過來,“好嘞!錚哥,我去給你拿酒杯。”看著小貝屁顛屁顛的樣子,宋錚搖了搖頭,對呂春道,“呂兄,我難道成了洪水猛獸?你這院子,我來不得了?”
呂春揮了揮手,讓兩個歌女下去後,苦笑道,“小郎,你積威太重。不惟我和小貝,就連我父親、明軒公子,甚至大公子,在你麵前都有壓力,生怕做不好事。”
“這可真是冤枉。正事全都是你們幹,我不過是偶爾出出主意,有個屁積威。”宋錚苦笑道。他何嚐不想花天酒地享受生活。可惜,他考慮的事情太多,能與茗兒、瑟兒口花花兩句,就已經是莫大的享受了。至於與黃嶽等人喝酒,一般都是談一些大事,不適合旁邊有女人作陪。對於宋錚來說,這種謹慎可是滲透到骨子裏去的。
小貝很快拿來了新酒杯,搬來了凳子,在親手為宋錚斟滿酒後,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副熊樣了?”宋錚沒好氣地道,“喝酒!”
一連幹了三杯,三人才重新緩下來,酒場也活絡起來。再加上一兩個葷素不忌的笑話,氣氛變得更是融洽。
這時,宋錚才問道,“徐家的香料一般放在哪個庫房?”
“第二十七號庫。”呂春張口應道。江南幾大家是商貿行關注的重點,作為主管庫房重地的呂春,自然對此了如指掌。
“二十七號是誰主管?”
“餘福和左阿四。”見宋錚問得認真,呂春臉色也凝重起來,主動介紹道,“餘福是從咱們老家帶來的老雇工,左阿四是來江寧後招募的。咱們這邊的三十八座庫房,每座都是一老帶一新。另外,不管黑天白天,巡邏都很嚴密。這一點小郎應該知道。”
宋錚自然知道,在江寧商貿行臨建之初。為了打好基礎,宋錚與呂大富等人可是費了一番思量。庫房這邊的相關保安製度都是宋錚主導製定的。
曆城那邊的彙通商貿行,從去年開始就培養了大量人手。江寧商貿行建立時,便從曆城把一批熟練工帶過來,作為心腹嫡係來使用。
對於徐誌堅傳回來的消息,宋錚仔細思量過。徐明肅要想對付商貿行,應該是要從庫房這邊想辦法。那些香料在上交商貿行庫房之前,都經過嚴格的檢驗。商貿行自有一套檢驗製度,保證這些香料在入庫時不會出現偏差。
等到貨物出庫時,那些購買貨物的客商,自然要對貨物多方檢查,以保證自己沒買到次貨、壞貨。商貿行本身也會有人跟隨,保證出貨的質量。
如此說來,貨物進出時,徐明軒都不會有下手的機會。那麼,惟一的機會便是出現在香料交由商貿行庫房保存期間了。這也是宋錚要詳細了解二十七號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