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將魚腸劍別在船舷上,竭力穩住身形,不由得暗自苦笑。自己報複心切,憑借著魚腸劍之利,將花船鑿穿,卻沒想到水壓如此之大,差點把自己裹進船艙裏。
底艙大量進水,船上的人初時尚未發覺,他們的精力都集中在已經爆炸的連家畫舫上。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水湧進,花船發出吱嘎一聲巨響,船身開始傾斜。
“怎麼回事?船怎麼斜了?”一個聲音高叫起來。
“不好,船進水了!快下去看看!”
……
船上亂作一團,淩亂的腳步聲,和砰砰的響聲傳來。宋錚隻聽得王極高叫,“不好,大家快到左舷去,先壓住!”
奈何船身已經斜得很厲害,船上的人和桌椅,都滑向了右側,使得船加聚傾斜。
船下,宋錚終於擺脫水力,連忙一個猛子紮下去,從水底向著船左側潛遊過去。宋錚知道,這麼大的一條花船沉沒,定會在水麵上形成漩渦。若不想被裹挾著壓進水底,宋錚唯有拚命劃水。
一刻鍾後,宋錚終於在距離花船七八丈遠的地方鑽出水麵。待他回首看時,隻見花船傾斜超過了四十度。不少人開始跳水,如同下餃子一般落了下來。緊接著,一聲巨響,花船橫著倒在了水中。船上的人全被拋了出去,男男女女的驚叫聲,不絕於耳。
船上的燈籠霎時熄滅了,這一塊水域立時暗了下來。
宋錚長吐了一口,心裏暗叫痛快。不過,他沒有欣賞自己的傑作,而是趁著昏暗,急忙向著對岸遊去。盞茶過後,宋錚遊到了岸邊。此時,由於河中的一係列變故,不少人開始湧出門來,站在岸邊對著河中心指指點點。
宋錚借著一棵樹的掩護,終於爬上了岸,快速穿過岸邊的街道,鑽進小巷子裏。站在巷口,宋錚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許多畫舫開始向著出事的地方湧去,有的已經拋下繩索,開始救人。站在岸邊,宋錚看不真切。不過,也可以料想,由於秦淮河上的畫舫眾多,絕大多數落水者會被救起。也許隻有那些一點水都不會的,才會沉入水底。
渾身濕淋淋的,宋錚不敢久呆,很快順著小巷,向著宋府方向奔去。
“小郎,怎麼搞的?全身都濕透了!”茗兒一邊問,一邊從衣箱裏翻出幹衣服,伺候宋錚換上。
宋錚嘿嘿一笑,“我這個樣兒是挺狠狽,不過,有人比我更狼狽!”
擦幹身子,宋錚將衣服換上,這才將今天晚上的經過徐徐道來。
茗兒聽得心驚肉跳,最後怒道,“這個蔣麟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將一條船炸了。多虧你見機快,不然的話,還不壞事!也好,你弄沉了蘇蟬的花船,說不定王極就會隨著葬身魚腹。”
宋錚搖了搖頭,“那條船是不是蔣麟的人炸的,還不好說。那王極既然潛到連家畫舫上,想必自信能刺殺我,似乎沒必要再炸船。”
“那也不好說,說不定是蔣麟準備的後手。”
“也有可能,疑點就在那連水兒身上。連家畫舫的人想必也知道內情,不然的話不會提前跑掉。”
“嗯,這事得讓厲姐姐好好查一查。隻要捉住一個,就知道是不是蔣麟搗鬼。”
宋錚冷哼一聲,“這事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厲姐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
“小郎,你還是明天再去,說不定對方在院子外布置了後手,你一出去,再讓人堵上。”
“這個你倒放心,我剛才進家的時候,已經查過了,沒有人。就算有人想堵我,也是在我剛才回到宋府前。”
茗兒點了點頭,囑咐宋錚小心。
當夜,宋錚與厲紅娘及十餘皇城司秘卒,開始追查連家畫舫。奈何此事出的太過突然,厲紅娘手中也沒有線索,一夜無獲。
第二天下午,江寧府衙役來到宋府,詢問宋錚昨夜的事。宋錚一口咬定,昨夜自己與連水兒敘了一會兒話後,便離船登岸。至於連家畫舫爆炸及雨香樓花船沉沒之事,毫不知情。
由於連家畫舫的夥計及連水兒等人,均不見蹤影,衙役們也無從判斷宋錚所說話的真假。不過,衙役們倒是帶來了消息,蘇蟬所在的花船,除了那名叫芸兒的丫環因為不會水而沉入河底外,其他人都被救了起來。而蔣大善人的公子蔣麟,雖然也被救起,卻因為身子受涼,已經病入膏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