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通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額頭上還帶著汗珠。習太醫躬著身子,手搭在逄通的脈搏上,閉眼細查。老夫人謝氏則坐在床邊,為逄通拭著汗水。
黃元度與宋錚在離床不足一丈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
片刻之後,習太醫站起身子。
“習太醫,國公現在身體如何?”
習太醫向著黃元度拱了拱手,“回相爺,已無大礙了,靜養兩日,便可下床。”
“那就好!那就好!”黃元度長籲了一口氣,一副終於放下心來的樣子。
“是太師嗎?”逄通緩緩睜開了眼睛,費力地扭過脖子往床外看。
“唉呀,老哥哥,是我。”黃元度連忙上前,坐在習太醫剛才坐的凳子上,“老哥哥,你可急死我了。”
老夫人謝氏在旁輕聲道,“相爺在宮裏主持殿試,得知國公府出事後,就急忙從宮裏趕來。從中午到現在,一直守在這裏呢。”
“唉呀,太師,怎可為老夫耽誤國事?”逄通說著話,就要坐起來。
“老哥哥快快躺著,別動。”黃元度連忙拍了拍逄通的肩頭,“國公的身體,就是現在最大的國事。我不守在這裏能行嗎?幸虧上蒼保佑,國公沒遭不測。真是天佑我大齊啊。”
逄通輕輕唉了一聲,“太師過講了。老夫風燭殘年,隻想安安靜靜地過個太平日子。沒想到家裏竟然出了這種事,真讓太師見笑了。”
黃元度搖了搖頭,“老哥哥莫要如此講。我大齊上下皆知,國公乃國之定海神針,有人想壞了大齊之基,居心叵測。國公放心,老弟定為你出了這口惡氣,將下黑手的人碎屍萬斷!”
逄通喘息了兩口,似乎體力不濟,“那我就多謝太師了。”
黃元度歎道,“數天前,我禮部侍郎郭興嘉被刺,幸被王爺手下所救;今日國公又被人下毒,喜得免大難。看來是天佑我大齊,不忍奪我之棟梁。隻是這幕後之人太過可惡,老哥哥放心,老弟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江寧城一個朗朗晴天。”
宋錚躲在後麵,心裏有些吃驚,逄通中毒和郭興嘉被刺,可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黃元度把兩件事往一塊兒扯,不知道意欲何為?他看了一眼逄通,隻見逄通依舊是那副模樣,仿佛疲憊不堪,沒聽見黃元度的話一般。
過了一會兒,逄通好像緩過神來,“太師,我昨日回城,才聽到郭侍郎被人行刺的消息。真不知是何人所為?給老夫下毒的,難道也是此人?老夫真不知道為何對我出手。”
“郭侍郎的事,眼下還沒線索,不過,給王爺下毒的人,已經有了眉目。”黃元度道,“聖上也對老哥哥十分擔心,命刑部乜大人親自督辦此案。現已經查明,老哥府上所用的食鹽有問題,裏麵有砒霜、明礬和一些江湖人用的蒙汗藥。現在乜大人已經在刑部升堂,開審鹹賢鹽鋪的店家。”
“鹹賢鹽鋪?”逄通喃喃重複了一句,顯得十分意外。
“不錯,差役在鹽鋪裏也發現了同樣的毒鹽。具體如何,是否是店家下毒,還要看提升的結果。”黃元度簡單說了兩句,“老哥哥,你剛剛醒來,不宜太勞神,先歇著。我這就去刑部大堂,最遲明天,就會有一個結果。”
說罷,黃元度拍了拍逄通的手後,方鬆開,站起身子,轉頭道,“習太醫,好生照顧國公,若有什麼事,即刻讓人通知我。”
習太醫連忙躬身。逄通也低聲吩咐老伴兒,送送黃元度。
黃元度連忙擺手,又說了兩句祝福話,退出了內室。謝氏依吩咐,送黃元度和宋錚出門。
室內,逄通睜開眼睛,沙啞著聲音道,“你們先都出去,習太醫留下。”伺候在一邊的兩個丫環欠了一身子,出了內室門。
“黃元度所說的可是屬實?”逄通的臉盡管蒼白,卻陰沉得嚇人。
習太醫道,“屬實。自您中毒昏迷後,老夫人出麵主持家裏,關了大門,還派人去宮中送信。黃元度得信後就來了,還帶來了宋小郎。”
“宋小郎不正在參加殿試嗎?怎麼會來這裏?”
“這個不太清楚,應該是黃元度臨時起意。”
“他們來了後,一直在外屋呆著?”逄通聲音依舊平靜。
“黃元度一直在外屋敘話,那個宋錚卻去了一趟後邊的廚房。是黃元度吩咐他去的,老夫人讓丫環碧兒領著。正是這宋小郎,發現鹽裏有毒。”
“他發現的?怎麼發現的?去把碧兒叫進來。”
碧兒被習太醫喚進屋,詳細彙報了過程,以及說得每一句話。逄通聽完後,揮手讓碧兒出去。
“國公爺,可是有什麼不妥?”習太醫輕聲問道。
逄通閉著眼睛考慮了一會兒,“倒沒什麼不妥,隻是此子聰明過人,我怕他會看出端倪。”
“國公也不必如此小心,那宋錚雖說狡猾,但他光憑一雙肉眼,又如何發現那裏。現在,我倒是好奇,是誰對國公爺下手,黃元度還是逄檜?”
“這事也的確古怪,我料他們一時也不會察覺什麼。即便是覺了,也會先從外圍出手,或者其他更好的辦法,不至於用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