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冷冷地看著薛啟孟,直看得他額頭冒汗,這才忽然笑道,“我有一言,你回去報告給太子,太子定不會怪罪。”
“大人請講。”
宋錚在薛啟孟耳邊低語了一句,薛啟孟呆住了,過了片刻才躊躇地道,“這樣行嗎?”
“放心吧!”宋錚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而去。
看著宋錚的背影,薛啟孟忽然展顏一笑,“文武雙狀元,亙古一小郎。名不虛傳!”
宴會殿內,自宋錚一走,便陷入雜然無序的狀態,每個人相互低聲議論著,不過,沒有人再離席。宋錚有理由“負氣”而走,他們可沒這個膽量。所以,就算如座針氈,也得在這裏等著。很多人還彼此打賭,薛啟孟到底能不能把宋錚追回來。
過了半天,薛啟孟回來了。正在束手無策的郎伯川一看宋錚沒跟著回來,臉色更難看了。今天這個場合,沒有控製住梁乙越胡言亂語,的確是失策。可宋錚如此不給麵子,也有讓他有點難堪。
郎伯沉著臉,“薛大人,齊使是不是離開了?”
梁乙越的耳朵聳動了一下,由“宋先生”到“齊使”,這個如此明顯的稱呼變化,讓梁乙越莫名地心安了許多,臉色也好了一些。
“宋大人說,他不勝酒力,所以先行回驛館了。”薛啟孟躬身回道。
不勝酒力?怎麼不說尿遁?梁乙越臉上湧起一絲笑意:讓你宋錚再狂!不告而別?你當太子府是那麼隨便的地方嗎?
“回去就回去吧!”郎伯川強壓一口悶氣,舉起杯來,正要再勸酒。
“宋大人還對卑職說了一句話,卑職覺得應該稟告太子。”薛啟孟不緊不慢地又回道。
“什麼話?”郎伯川心情不好,話音有些不耐煩了。
“宋大人對卑職說,‘宋某壓力山大,不知道所吟的句子,值不值五十兩金子,所以心下惶恐,先跑了。’”
堂上先是一靜,旋即齊齊發出竊笑,就連李邕熙也露出淺淺的笑意,小聲嘟囔道,“又在耍寶!”紫月連忙問她說什麼,李邕熙連忙搖了搖頭,臉色又沉寂下來。
郎伯川亦是臉色一僵,接著大笑道,“好一個宋小郎,原來是惦記本王的金子。來人啊,馬上取赤金五十兩,給宋先生送去,我可不想他連覺也睡不著。”
滿堂又是一陣大笑,隻有梁乙越臉色訕訕。
宋錚回到懷來驛紫氣苑,將所有衛士盡遣往前院,又打發張崇去歇下,便開始翻閱起邸報來。
三更鼓剛剛響過,院子內傳來極輕的腳步落地聲。宋錚耳朵動了一下,嘴角浮出一股笑意。
又過了一會兒,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的黑影閃了進來。
宋錚頭也不抬,低聲笑道,“赫赫有名的狂駝,竟然也學梁上君子,幹起了半夜入戶的買賣。”
“哼,你個臭小子,若不是這個時候翻牆過來,怎麼能與你單獨見麵?”李元震氣哼哼地走到宋錚麵前,兩眼一翻,“枉熙兒為了你日思夜想,以淚洗麵,你倒好,還有心思看牢什子邸報。”
提到李邕熙,宋錚不敢再開玩笑,連心將邸報拋到一邊,“熙兒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出家了?”
“你還想著她?”
宋錚伸手入懷,把墨玉墜掏出來,擱在了桌子上。
李元震嗯了一聲,旋即冷臉道,“你既然掛念熙兒,為何不到長安看她?是不是想乖乖等著我把熙兒送到江寧去?”
那敢情好!宋錚默念了一句,臉上卻苦笑道,“晚輩怎敢作此想!晚輩在江寧身不由己啊。就算能潛行到長安去,又如何能入得了宮?”
說好話,賠不是,訴委屈,好半天才把李元震哄得臉色好看了,宋錚這才知道李邕熙的日子過得多麼不易。
原來,自從李邕熙從大金回來後,過了沒幾個月,老皇帝便想讓李邕熙嫁給西夏的一個大族嫡子,李邕熙自是抵死不從,老皇帝以為是受大金之事的影響,便拖了一年。李元震得知李邕熙的心事後,跑到大金,沒有找到“宋玉”,正好老皇帝有要事讓李元震跑一趟江寧聯絡黃元度,這才讓李元震遇到宋錚。
李元震回到長安後,將宋錚的消息告訴李邕熙,李邕熙自然心裏歡喜,總希望有朝一日能跑出皇宮,與宋錚團聚。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接連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