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暗流湧動(1 / 2)

郭敬齋隻挨了一刻鍾,便抵擋不住宋錚層出不窮的發問,最終隻有喘著粗氣,佯作大怒地拂袖而去。

郎伯川欲言又止,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有喚回這位翰林院供奉。說實話,今天可全是硬碰硬的較量,蜀國派出老中青三代的代表,圍攻宋錚,已經有欺負人的嫌疑了。現在倒好,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三員蜀國大將已經去其二。郎伯川既心痛又羞慚,連話也不想說了。

宋錚淡然地目送郭敬齋離開,嘴角微翹著喝了一口茶水,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唐正肅。

唐正肅有些進退不得。說起來,三人中以唐正肅心機最為深沉,而他這一次之所以出頭,也是為了一個“名”字。在蜀國當官,不但要有真才實學,名氣也非常重要。如果能鬥敗宋錚,唐正肅便會名利雙收。

作為昔年的科舉榜眼,唐正肅是極為自負的,本來不屑於以三敵一。然而,名利二字還是讓唐正肅“屈尊”。隻是他一貫謹慎,說出話來處處留著餘地,同時也不急於冒頭。

現在,唐正肅為自己的謹慎慶幸。隻不過三人中隻餘他一個人了,如果不有所表示,也說不過去。還好,唐正肅早有準備,他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上前一送,“宋大人,這是唐某所出《竹齋集》,還請宋大人雅正。”

唐正肅打得主意很好,如果宋錚誇他兩句,他正好拿出去說項,那這一局最少能保持不敗——齊使都誇我了,誰敢說我敗了?

宋錚哪還不明白對方的小心思。要是這事擱在江寧,宋錚定會痛打落水狗,不給對方什麼顏麵,不過,這是在成都。唐正肅既然如此識趣,宋錚也樂得給對方一個麵子,變向地也是給郎伯川一個麵子。

雙手接過來《竹齋集》,宋錚打開了封麵。“竹齋”二字是唐正肅書房的別號,與宋錚在江寧的“風竹苑”差不多。詩集中,不少是詠竹所作,水平倒也不錯。“雨洗新梢淨,風送嫩葉香。”頗得新竹之三味。

宋錚向元好問要來筆墨,略一沉思,便寫下了《竹枝一曲贈竹齋居士》,內容卻是取自鄭板橋的那首《濰縣竹枝詞》:“竹齋臥聽蕭蕭雨,疑是民間疾苦聲。此小吾曹宦遊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署好了名字,宋錚將詩集還給了唐正肅,輕笑道,“唐大人已出詩集,宋某卻慚愧得緊,這些年雖然零散作了一些,卻湊不得一個集子。”

元好問笑嗬嗬地插言道,“宋大人雖沒有詩集,然所作之詩卻是篇篇稱絕。‘盡挹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何等大氣?‘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得讀書之三味啊!”

唐正肅雖然聽說過宋錚的一些事,卻對宋錚的詩詞並不熟悉,聞郎伯川所言,不禁細思這兩句的含義。元好問頗為得意,將宋錚的幾首詩詞娓娓道來,又提到宋錚撰寫的書法史與畫史,唐正肅驚歎之餘,慶幸自己沒有貿然繼續挑戰,否則,郎若鳴的結果,恐怕也是自己的下場。

唐正肅最關心的,還是宋錚在他詩集上題寫的東西。當他最終看清宋錚的字跡後,不禁赧然。他遙遙向著宋錚一施禮,“多謝宋大人見教。”

宋錚亦回了一禮,“宋某對唐大人才情亦極為佩服,以後還請唐兄多多指教才是。”

“不敢,不敢。”唐正肅應道。

兩人居然非常客氣。宋錚的性格本為就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凡事好說好商量,誰也不比誰多一個腦袋,幹嗎擺出一副盛氣淩人地架式?郭敬齋和郎若鳴兩個家夥就是明證。

郎伯川也長舒了一口氣。今天的事雖然讓人十分別扭,還好唐正肅懂事,沒有繼續找抽,宋錚也沒有窮追猛打,最終把手言歡,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結局了。

至於外麵的人如何評判,郎伯川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正好,也讓那些眼高於頂的家夥們長長見識,在蜀國狂算不了什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倒不是郎伯川樂意看到本國的文人輸得一塌糊塗,而是今天郭敬齋等人,在堂堂的外國使節麵前,根本沒有把他堂堂的一國太子放在眼裏,讓郎伯川頗為不滿。

元好問感到十分痛快,在將那首《贈竹齋居士》貼出去後,便重新將今天宋錚的對聯和問難抄寫下來,以備日後品評。

宋錚的剽竊大法,最終完勝三名西蜀狂士。那些貼在外麵的詩詞對聯,立即被人抄寫下來,四下傳誦。至於那五位“大眾評審”,郎伯川連問一聲的心思也沒有——結果太明顯了。

唐正肅沒有急著離開,反而主動當起了向導,遊覽起武侯祠來。宋錚和郎伯川起初就是來武侯祠遊玩的,自不會空手而歸。一幹人等觀景作詞,個個好像意興遄飛的樣子,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不過是展示一下蜀國文人與大金、大齊良好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