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設立了逄檜的衣冠塚。逄鬆最後在西夏皇宮前穿戴的那副鎧甲,將埋在終南山下,連那匹罕見的寶馬,亦被殺掉陪葬。
逄檜的歸葬繁複無比,不過,有禮部專門操持這些,倒也並不慌亂。
逄檜之死,引發了文人墨客的悼念浪潮。不管逄檜原來做過什麼,但其死在征途中,僅這一點,就足以激發文人們的創作靈感。特別是在最後時刻,齊軍能攻下長安,逄檜也算功成名就。那就更值得大書特書一番了。當年諸葛武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巾”,何況逄檜出師已經捷。
在文人們的描繪下,逄檜之死有著許多傳奇色彩。一個臥床不起,已經昏迷的王爺,最後突然“精神抖擻”地出現在西夏皇宮門前,大喊三聲後溘然長逝,這個事件本身就是專門為造神運動提供素材的。
一時間,江寧城乃至整個大齊人人都在談論逄檜,人人都在傳頌他的故事。與前些年大帥韓忠死時相仿,隻不過韓忠冤死獄中,也沒享受到逄檜如此隆重的哀榮。
逄檜和韓忠都是人們談論的英雄,沒有人追究前者當初是如何幹掉後者的。
位於權力漩渦中的政客們,沒有普通百姓那樣的閑情逸致。事實上,逄檜的死訊還沒到江寧前,就有人行動起來。畢竟,逄檜在軍中的病情一直是政客們關注的焦點。隻不過,逄檜沒死前,政客們隻是遮遮掩掩,那麼明目張膽罷了。
現在,逄檜的確死了,政客們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搞串聯了。黃元度的相府門前,前來拜訪的文臣武將,也比往日多起來。與相府交往密切的海關總督梁守信和漕運總督雷明覺,均秘密來到黃元度這邊逛了一圈,詢問下一步的變動。
黃元度知道這兩個人都不可能上進一步,甚至連權柄更重的邊關總督也撈不到。在大齊,不管是漕運還是海運,都是以原江南大家的底子辦起來的。而邊關軍,則是出自原來太祖、太宗所帶的北方隊伍。大齊獨特的南北分界,也讓黃嬌和小皇帝在職位調配時,不得不考慮。
當然,黃元度作為太後的老子、皇帝的外祖父,又是當朝宰相,對皇宮裏的意思還是能摸到幾分。不出意外的話,大齊將會增加一個西京關。西京關的總督將是現在的江寧城城衛軍統製楊鎮,楊鎮兩隻時還要抗起征西元帥的大旗,至於啥時候征西,那可說不準。高定山改任東京關總督。東京關一直是大齊北方諸關之首,原由逄檜兼任,高定山任此職,也算是一項獎勵。
關杓將任洛陽關總督,肖定國則改任山東路右路兵馬使。至於首破嶢關立下功勳的辛棄疾,將會任西京關左路兵馬使。其他表現突出的戰將,都在西京關獲得了職位,這個職位雖然比起原來有所提升,卻也決定著他們將留在關中,時刻準備著把目光投向大散關。
對於大齊的中樞來說,這些邊關將領的任命,都是“細枝末節”,關鍵的是城衛軍統製、兵部尚書、太尉三職的任命,遲遲未決。其中,太尉一般兼兵部尚書,算是軍方的最高首領。而城衛軍統製一職,一般由太尉任命。城衛軍是江寧城防守的中堅力量,作為大齊軍方的最高統領,總要名義上控製一隻軍隊在自己身邊,城衛軍的統製自然是要換上太尉看中的人。
隨著時間推進,到了臘月初十前後,事情逐漸有了眉目。原兵部右侍郎董蘭成與山東路總督喬震川,均有意染指太尉一職。兩人各有長處。喬震川久在邊關,對大齊的主要對手——金軍非常了解,而且對實際的軍務,也比董蘭成熟稔。總起來說,經驗豐富。董蘭成則久居逄檜領導之下,又在軍政中樞,對全局的把握更好。他與喬震川兩個人,誰也說不上誰更好一些。
對於這兩個人的任命,太後和小皇帝一時也難以決斷。有人提議,讓兩人一個幹太尉,一個幹城衛軍統製,這當然不好。如果太尉連江寧城的城衛軍也指揮不了,就更難以服眾了。
黃元度亦被黃嬌和小皇帝召到宮中商量意見,隻不過黃元度本人也很為難。董蘭成和喬震川原來都比較忠於逄檜,與黃元度沒深交。即使是從客觀地來講,黃元度也拿不定主意應該幫誰說話。
就在黃元度也在為太尉人選參謀意見時,他的大舅子、包家的掌門人包誌卿來了,開口就說出讓黃元度驚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