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鶯不顧我的驚訝與恐懼,開著車緩慢向前行駛。
“不是要是分水嶺嗎,路怎麼走你告訴我。”
我將目光從那輛越野警車離開,求助的看著林紅鶯:“你怎麼知道他們也在,那輛車你早就發現了?”
“你想想不覺得很奇怪嗎,李子鴿突然失蹤,警方將你列為第一目標嫌疑人,但是自從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知道為什麼嗎?”
“他們想讓我麻痹大意,製造一種假象,暗地裏卻一直在盯著我。”
“終於聰明點了。”林紅鶯挑了挑大拇哥:“你的事已經在公安內網有名了,那位老人的死,可能是其家屬提到了你,派出所傳喚你的時候,皮城刑警也一定得到了消息。你想想,兩起案件都與你有關,一起是人口失蹤案,一起是所謂的自殺,警方不把你列為重點對象才怪呢。”
我一下子屏住呼吸,想起一件事來。
那天,我、唐紅狸和侯小貴三人去分水嶺打聽李子鴿的身世,在村頭遇到過一位老人,也就是李洪發的大哥。正是在那位老人的指引下,我才認識了李洪發。
這顯然跟我剛剛在派出所的表述不一致,隻要那位老人向派出所透露一絲消息,就能證明我提供的口供是完全不能成立的。我和李洪發之所以認識,不是在廟子嶺偶遇,而是為了打聽一個叫李子鴿的女孩。
皮城刑警正在調查李子鴿失蹤一案,而我在此之前就已經去分水嶺打聽李子鴿的身世。剛打聽完不到十天,村裏就死了一位姓李的老人。不知不覺,我其實早就暴露了自己,隻是不自知罷了。
我不得不佩服林紅鶯的判斷和推斷能力,我所經曆的,她沒有經曆過,我想不到的,她卻已經想到了。
“接下來怎麼辦,我是不是無路可退了,但我真的是清白的,紅鶯,你告訴我你相不相信我。”
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用手狠命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林紅鶯急忙刹車,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力氣好大,以前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你幹什麼,瘋了嗎?”美麗女人咆哮起來也是美麗的:“警方隻是懷疑你,並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不可能找到,因為你是清白的。”
“你真的相信我?”
在我以為,林紅鶯簡直就是鋌而走險。她明知我牽扯進了兩起命案,已經被刑警盯上,可她依舊沒有離開我。這種毫無理由的信任,就算普通戀人都很難做到吧。
“當然!”
林紅鶯的簡單回答,讓我在無盡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束光明。但我沒有懷疑,她為什麼會對一個才認識不足一月的鄰居,產生如此大的信任。
……
來到分水嶺老李頭的家中,院子裏已經搭起一座靈棚,因為老人死的太過突然,家屬披麻戴孝的白布都還沒有買齊備。
哭喊聲時不時傳來,農村婦女的哭喪就像一門藝術,聲音越大,外人就越覺得這人孝順,所以兒媳、孫媳們競相調高嗓門。
十幾個漢子蹲坐在院子裏抽煙,我剛一出現,坐在大門口迎接奔喪的建國就當先站了起來。
這位是老李頭的大兒子,在鄉鎮衛生院裏我們見過一麵。
“小策你來了。”
建國是個樸實的有點兒懦弱的老農民,跟他的父親很不像。
我急忙接住建國伸過來的手,用力攥了攥:“大叔,請節哀。”
建國歎了口氣,然後才點了點頭。
突然這時,人群裏發出一聲怒吼,跑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農民大叔,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的跟前,揚起拳頭就打了過來。
臉上火辣辣一陣疼,嘴角黏黏的,我流血了。
“就是你這王八羔子害死我父親,還敢假惺惺的來奔喪,給老孫(派出所副所長)打電話,把這小子銬了。”
一席話激起千層浪,十幾個或粗壯或瘦弱的山裏農民,全都跟著圍了上來。
建國急了,連忙護在我的身前:“建民你這是作死,給我滾回去,咱爹是因為看不起病自殺的,跟小策沒關係。”
李建民脾氣很衝,一點都不像他的大哥:“哥你是不是傻,咱爹是得了癌症,可因為什麼住院難道你不清楚嗎,這小子不就是給了三千塊錢嘛,合著一根肋骨一千塊還是怎麼的?”
建國無話可說,但依舊站在我的身邊,態度很是堅決。
“你閃開,我為咱爹報仇。”
十幾個人在李建民的慫恿下,繼續圍了上來。
我發現有人手裏提著鐮刀,鋥明瓦亮,興許是割麥子的季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