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麵含窘迫之色,微微低著頭,一語不發地站在麵色嚴厲的陽子蘭麵前。偌大的大廳裏,氣氛安靜得有些尷尬。
“你小子,還杵在這兒幹什麼?給我出去,我竹家不歡迎你。”
陽子蘭打了個哈欠,瞥了眼愣愣的沈奕,冷淡的語氣比山林夜風還要涼颼颼的。
夜這麼黑,天這麼冷,怎麼能趕他走?更何況他還及時地把她從陸展雄的魔爪裏解救出來,她不能讓奶奶這麼無情無義地把他趕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飄回楠城,實在是太淒涼了!
竹小溪於心不忍,忙從陽子蘭身後走上前,看了眼俊臉窘紅不知所措的沈奕,一咬牙,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她轉過身子,兩眼淚汪汪地望著陽子蘭:“奶奶,我今晚差點讓陸家那隻臭狗熊給欺辱了!!”
陽子蘭一驚,這時才想起燭光晚餐的事,忙問:“什麼狗熊?誰欺辱你了?給奶奶說清楚些!”
竹小溪委屈著一張小俏臉,把陽子蘭挽到大沙發中坐下,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陸展雄的惡行,還不忘使出“扯神”絕技,再度把他的無恥惡徒形象,添油加醋地重塑了一遍。
沈奕在一旁聽得又是怒火中燒,又是忍俊不禁。怒火中燒是因為痛恨陸展雄的醜陋下流行徑,忍俊不禁是因為錯愕竹小溪的遣詞造句天賦。
“豈有此理!真沒想到陸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不肖之徒!”陽子蘭聽完孫女的一番哭訴,忍無可忍,氣憤得一拍桌子。
竹小溪被嚇了一小跳,忙揉了揉眼睛,抱住陽子蘭的肩膀,眨巴著淚眼懇求著:“奶奶,您以後不要讓溪兒去相親了,溪兒不想再被別人欺辱了,好不好?”
陽子蘭平心靜氣下來,伸手揉揉孫女的頭發,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奕。她忽地一轉念,又抬起孫女的下巴,銳利的眼睛盯著她,厲聲問她:“溪兒,你是和這小子串通起來,誣陷陸家那小子嗎?”
竹小溪愣了一下,抬頭看看沈奕,又扭頭看看奶奶,長睫毛一眨,小嘴巴一扁,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從眼眶裏滑落,緊咬著唇,低頭不說話。這回,是真哭了。
陽子蘭這下慌了,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柔聲安慰她:“好,奶奶相信你,不哭了,乖。”
她這個寶貝孫女的脾氣,若是真受了委屈,就會強得一聲不吭,不解釋不理會,隻管悶頭悶腦地掉眼淚。從三歲開始就這樣,也不知是被誰慣的。
竹小溪抬頭,一抹淚珠,站起身,也不管沈奕什麼表情,直接挽起他的大胳膊,紅著眼睛望著陽子蘭,嘶啞著聲音向她保證:“奶奶,您放心,我一定能嫁出去,我不會給竹家丟臉的。”
“嫁給這小子嗎?”陽子蘭摘下老花眼鏡,站起身,眼神犀利地盯著沈奕。
沈奕一怔,低頭看看黏在他身上的竹小溪,忽地咧嘴一笑,這丫頭,原來是想嫁給自己啊!哈哈!太好啦!無視陽子蘭的神色,直接就眉開眼笑,喜滋滋地傻樂起來。
竹小溪不動聲色地伸手掐了傻樂不已的沈奕一把,無視他,挺了挺小身板,麵對陽子蘭,堅定地說:“奶奶,您放心,我不會嫁給他的!”
沈奕俊臉上的得意神情凝滯了幾秒,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竹小溪,嘴巴張了張,喉嚨不知被什麼給哽住,一個字也無法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