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笛見到推門而入的竹小溪時,怔了好幾秒,見到她牽著的小男孩,她眉毛挑了挑,這才從大班椅上站起身,請母子倆坐了下來。
安笛給竹小溪沏了一杯清茶,坐下來,溫雅地看著她的臉:“四年了,你還是沒怎麼變。”
竹小溪淺淺一笑,喝了一口茶,看著她美麗的杏眼,“安笛姐,也沒怎麼變,一如既往的美麗。”
安笛淡然一笑,看了看好奇溜達著的小寶,輕歎一聲:“這孩子,很像他。”
竹小溪眸光微微一黯,看著小寶,低聲說:“是很像。”
聊了一會兒話,她從包裏拿出一遝法律文件,遞到了安笛麵前,正色說:“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你公司拖延交付佐寧園藝公司工程款的問題。”
安笛拿起那遝法律文件翻了翻,秀眉微微一皺,“這個項目,不是早完結了嗎?”
竹小溪說:“的確,佐寧公司已經按照合同要求,按時按質地完成工程任務,但你這方,卻沒有履行義務。佐寧公司之前派過法律顧問,來催收工程款兩次,但卻都遭到保安阻攔,聯係此項目的負責人,也絲毫無效果。可否,告訴我,具體情況?”
安笛站起身,想了想,說:“這個項目,是由一個半年前新來的財務總監,負責結算的,他們交上來的文件,我審核時,並未發現有問題。我公司的賬上,顯示有一單八百萬的款項,轉入了佐寧公司的賬上。”
她看著手中佐寧公司的銀行入賬記錄,疑惑地皺起了眉,“可是,這,怎麼會沒有呢?”
竹小溪看了她一眼,心中明了,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相信這公司的信譽,這事情中間,一定有人對那筆賬做了手腳。你,派人調查一下吧。”
安笛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她,突然自嘲地笑著問:“有沒有覺得,我很不適合當這個總裁?”
竹小溪誠實地看著她:“不錯,你當首席設計師,比當這個勞心勞力的總裁,要出色得多。”
安笛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十樓下麵道路上,渺小的行人,微微一歎:“當年,你們遭遇了那場事故,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一直都沒有再回來。溫淩軒過了兩個月,也搬回了風城,公司裏群龍無首,沒人看管,亂成一團,幾乎要散掉。”
她微微一頓,眼眶泛紅,“這公司,雖然比起溫氏集團,小得不足一提,但也是他一手創立,包含了他很多心血和夢想在這兒……我不忍心,唯有勉力接手下來……等著有一天,他回來看到,會想起這裏的人,這裏曾經……”
說到最後,她說不下去了,模糊朦朧的眸光落在了辦公桌上的精致咖啡杯上,久久不動。他曾經,很喜歡喝她給他衝泡的熱咖啡,很喜歡這個獨特的杯子。
她的黯然神傷,讓竹小溪有些不知所措。麵對著這位曾經癡心深愛她所愛男人的美麗女人,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傷感的心緒。
這時,好奇的小寶將整間辦公室都琢磨完,撲哧撲哧地蹦到竹小溪腳邊,搖晃著她的手,急哄哄地問:“媽咪,爸爸在哪兒呢?為什麼還見不到爸爸呢?”
安笛聽著小寶的問題,驚奇地看向竹小溪,眼睛裏溢滿了問號。
竹小溪知道她想問什麼,淡淡一笑,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安笛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好久,才不再深想。她蹲下身,將小寶溫柔地摟進了懷中,疼愛地摸摸他的小臉,“乖寶貝,今天很不湊巧哦,爸爸出差去了,要過好些天才能回來呢!”
小寶掙脫她的懷抱,撲到媽咪腳下,仰起腦袋,眼睛紅紅地看著她:“媽咪,爸爸是不是不要小寶,才不見了?”
竹小溪蹲下身,將他抱了起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柔聲說:“阿姨不是說了嗎,爸爸去了好遠的地方,還沒回來呢,以後,會見到他的。”
小寶不相信,鼻子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哽咽著說:“媽咪,你是個大騙子!爸爸一直都不見小寶,就是不要小寶了,就是不要了……嗚嗚……你是大騙子!大騙子……嗚嗚……”
安笛忙抽了紙巾,給眼淚鼻涕俱下的小寶擦拭著,同情地看著臉色微窘的竹小溪,本身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如今,還要孤身一人拉扯這個小屁孩,真是,難為她了!
“好,好,乖,乖,不哭了,不哭了!”竹小溪朝安笛尷尬一笑,接過紙巾給小寶擦掉眼淚,好聲好氣地哄他, “媽咪答應你,如果爸爸敢不要你,媽咪一定把他拉到法庭裏遊行示威一圈,或者,讓菜頭(大狗薩摩耶)追著他屁股咬,好不好?”
小寶抽咽了幾下,不再哭泣,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媽咪,什麼、什麼是遊、遊行示威呀?是不是,可以吃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