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錯,我是罪孽的根源,你怎麼可以遷怒到我師父身上?”孟子虛幾乎帶著哭腔問道,幽夜骨仰起頭,看著天穹上掛著的那一輪妖紫的月亮,“不,你不是罪孽的根源,瑟兒。”幽夜骨說著,漸漸放鬆了手,“你是善良的,若不是被逼無奈,你又如何會去殺人?若不是因為花盡淵,你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不是不是,不是啊!”孟子虛搖著頭,“我都是自願的,與他無關。”
“若不是因為他,靈台仙君如何會刁難與你,逼得你走火入魔呢?”幽夜骨道。
孟子虛踉蹌了幾步,走到幽夜骨身旁,腳下踩著的魔界的土地突然之間像是寒冰磨成,冷得她鑽心地疼。“是,是該如此,但是師父他什麼都沒做啊,與他無關,夜骨,我不想的……”
“你覺得,我不該怪他嗎?就算這些與他無關,那他為什麼要對你見死不救?”幽夜骨冷聲道,孟子虛緩緩抬起手,搭在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半頭的幽夜骨肩上,“不該的,你不該的,夜骨你說,你不怪他,不追究他的錯。”孟子虛幾乎是呢喃著在幽夜骨身邊說出話來。
“不可能。”話音剛落,幽夜骨肩上一麻,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酸痛,幽夜骨低頭,卻見孟子虛緊緊扣著自己的琵琶骨,枯瘦蒼白的手指已經沒入皮肉深處,“你不怪他,你說啊。”孟子虛眼中已經沒有半分光彩,隻是低聲重複著自己的話,幽夜骨還沒來得及開口,孟子虛突然抬頭咧嘴一笑,“夜骨,你和師父是好朋友,你怎麼會怪罪他呢你說是不是啊?”這麼說著,手卻依舊維持著原狀,幽夜骨有些迷糊,孟子虛這是要他保證不會遷怒花盡淵,不會傷害他嗎?可是現在的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絕對不是花盡淵的對手啊。
“我不會怪罪他?”幽夜骨抬高聲音問道,完全忽略了肩膀上的疼痛,因為他已經麻木了,孟子虛的話,明明是在維護人,但是她隻對花盡淵友情,對其他人何嚐不是無情呢?“嗬嗬,瑟兒,你錯了,我會怪他的,就算是拚了命,我也要砍下他一條胳膊來,不然,你叫我如何解恨?”
幽夜骨說完,就見到孟子虛臉色開始變得鐵青起來,“不!你們感情很好,你們不會反目成仇!”
“瑟兒,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你不是說了,你已經變了,不再是原來的那個鈿瑟了,所以我也變了,我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幽夜骨,我以後,都不會再對人仁慈了。”
幽夜骨說著,咳出一絲血跡,孟子虛收回了手,“你還是要上戰場?”滿手的鮮紅,孟子虛握著拳頭的時候,像是捧了幽夜骨的心髒一樣,緊緊握在拳頭裏,再一直使勁握緊,直到碎成渣滓。
“是,不論你是否需要我的幫助,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那好,夜骨,你猜猜看,我會怎麼做?阻止你上戰場,不該是難事吧?隻要我廢了你,你就連床都下不了了,還去什麼戰場呢?”孟子虛詭異地笑著,伸手扣住幽夜骨的手腕,不等幽夜骨要躲閃,孟子虛已經繞到幽夜骨麵前,“我廢了你,你就不會傷害師父了,你說說看我這樣是不是兩全其美呢?師父不會死,你也不會死,你們都會好好地活著。”
孟子虛說完慢慢蹲下身子,手還是緊緊地握著幽夜骨的手腕,正當幽夜骨以為她要一直蹲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孟子虛又伸出空著的那隻手,隔著衣料一扣一捏,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幽夜骨甚至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雙腳一軟,便癱倒在地,和肩膀上的傷口一樣,席卷而來的疼痛幾乎使他崩潰,孟子虛竟然真的廢了他!
“瑟兒!你……”幽夜骨疼得嘴唇直發抖,孟子虛蹲在幽夜骨身邊,回過神來看自己的手,上麵沾滿了幽夜骨的血,她硬生生地截斷了幽夜骨的筋脈,他傷口即便是好了,以後也不一定能正常行走。
一直抗拒的結局,竟然真的出現了!
孟子虛看著幽夜骨,無力地抱住了腦袋,“不,不!”
幽夜骨睜著晶紫的眼睛看著孟子虛,緩緩地抬起手,“你真的這樣做了,鈿瑟。”
孟子虛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沒有解釋的權力了,她因為殺氣太重走火入魔都是事實,一直都不敢正麵這樣的自己,可是結果還是一樣,她沒能控製得了自己,傷害了幽夜骨。
“嗬嗬,很好,很好!我記住了,鈿瑟,但是不管你怎麼想,我還是要與天界開戰的,你,就滾回你的九重天宮去做你的上神吧!”幽夜骨怨恨的語調幾乎讓孟子虛無地自容,孟子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幽夜骨身邊離開的,一直到她清醒過來,人已經站在重重迷霧的空靈山山門前。
山門口沒有白念小狐狸守門迎接,顯得無比寂靜和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