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聲情不自禁地歎出了聲,蘇婧語覺察到幾道讓人無法忽視的目光,抬眼一掃,便見到幾雙妒意深深的眼眸。她目不斜視,蓮步輕移。
坐在主座的是一位年紀花甲的老夫人,通體的雍容,菘藍團福紋、鬢發灰白,神態迥然嚴肅,不苟言笑,目光淩厲威嚴的看著進來的女子。
一美婦率先打破了沉靜的氣氛,笑的溫柔如水,“冉姑娘到了,侯爺可念叨了好久呢,我是你母親,快見過老夫人。”她一身絳紅色繡牡丹的褙子並同款的棕裙,皓頸上帶著寶石珠鏈,分外耀眼,一套赤金芙蓉花樣頭麵,襯得她通身的富貴逼人,她笑的柔和美麗,細細觀量著她,讚道:“老夫人,瞧瞧,我們大姑娘這樣貌生的真是極好,嘖嘖,竟是將這京城所有的貴女都比下去了,不知要迷倒多少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呢。”
蝶影飛燕聽她這話說的令人惡心,周身頓時散發著冷意,讓人無法忽視。蘇張氏略掃了二人一眼,神色未變。
這位便是定遠侯當年的平妻芊墨縣主,如今的侯夫人——蘇張氏。蘇婧語淡淡地衝她點了點頭,,抽回手衝老夫人行了一禮,此刻的場景絕沒有黛玉進賈府時賈母那般心肝肉的叫,上首的那人格外冷漠,對於蘇張氏的話,她顯然沒有指責。
老夫人雙眼微眯,雙眼犀利威嚴,表情甚為嚴肅冷峻,沉聲問道:“起吧,劉老將軍夫婦身子可還健朗?”
劉老將軍是蘇婧語的外祖,是定遠侯的前嶽丈,是老夫人的親家,不過,現在不是了。蘇婧語的母親劉氏在十幾年前被休,兩家也因十幾年前那件事結了仇怨。
如今老夫人問起,蘇婧語隻是斂眉疏離地道:“托您的福,外祖父外祖母身體極健朗,吃得好睡得香,這些年也極為掛念您老人家,這次回來,外祖父外祖母也讓我問候您。”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嘴角上揚,眼神依舊冷酷,似乎要從她的雙眼中攫取出些什麼似的。
蘇婧語迎上她的目光,眼中淡然無物,神色幾分疲憊。老夫人看向蘇張氏道:“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想必她也累了,你先去安排她住下吧,來即是客,不可怠慢。”
蘇張氏一笑,顯得美豔無比,應道:“老夫人放心。”
來即是客!飛燕眼神一寒,嘴角勾起諷意:這些人今日如此大的陣仗看來是為了告訴闔府上下,日後對待自家主子的態度了。
蘇婧語隻覺眼前一黑,人往下栽去,蝶影疾呼一聲扶住她,飛燕彎身將人背在了背上。
屋內眾人瞧得熱鬧,恍惚間她仿佛聽到幾聲嗤笑,頗為得意。
老夫人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回老夫人的話,我們主子身子有些弱,加上趕路趕了好幾個月,所以才會暈倒,不知可否……”
“行了,快帶她下去吧。”老夫人擺了擺手,語氣淡淡。
蝶影見此眼中閃過寒光。
到了榮寧院,蘇婧語便睜開了眼,麵色略顯蒼白。身下的床軟而有彈性,和她在鄴城慣用的一樣,蘇婧語不由揚唇,看來這院子是哥哥命人提前收拾過的,倒是心細。
屋內整潔精巧,蘇婧語四下掃了一眼,心中愉悅,飛燕倒了杯水給她道:“主子,先喝口水。”
蘇婧語抿了幾口,道:“行了,你們去收拾一下我們帶來的東西……”說罷,她躺在床上合眼睡去。
自今日一事,老夫人便以她身體不好為由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連帶著用膳也給她撥了一個小廚房,一切用度皆是與府中公子小姐分開,該她有的一份自是不會缺少,但覺不會多出一分。 沒幾日府中就傳出她不知禮數與不敬長輩的流言。
因為老夫人和蘇張氏的態度,眾人隻把她當做府中暫住的客人,甚至於府中下人也都稱她為冉小姐而不是大小姐。她對自個兒院內的事情也不甚上心,使得榮寧院內的丫鬟婆子鬆散無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