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個輕皺雙眉的動作,或者是因為沒有及時綻放她的笑容,殷戈鳴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部分。
“還好。”她的聲音,聽起來飄忽不定。
伍思明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等你恢複一點再做個檢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好好休養,把身體恢複過來。”
秦詩琪鬆開了眉尖,感激地揉開一抹虛弱的笑容。醫生和護士離開得很快,伍思明對殷戈鳴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地點頭。
“還好嗎?”在冷俊珹掩上房門以後,殷戈鳴低頭問。
“好。”秦詩琪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眼皮重得厲害。在知道寶寶平安以後,她再也支持不住,就進入了夢鄉。
月光如水,透進薄薄的窗幔,像是跳躍在水的波紋之上,流淌著叩開了一扇又一扇的心扉。殷戈鳴看著她失去了血色的臉和唇,拳頭握得很緊。
楚茉莉,你會付出代價!
“哥,你去休息一下吧,一晚上也累了。”冷俊珹關切地說。
“我去找一下思明,你陪著詩琪。她如果醒了就立刻叫我,不過這一覺應該會睡到天亮。在生死之間的掙紮,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好。”冷俊珹簡單地答應。
鄒飲恒果然已經不在醫院,他的反應和速度都是一流。殷戈鳴跨進伍思明寬大的辦公室,他正在電腦上查閱著什麼。
“我剛剛把詩琪的情況傳給了湯姆斯教授,他的意見,可能重度失血,會加速腫塊對神經的壓迫。”
“我覺得……也是。詩琪剛才,似乎頭痛得厲害,那麼……”
“湯姆斯教授還是建議保守一點,不要……”
“我們等詩琪醒了以後,再仔細檢查一遍。如果拿掉孩子,我覺得就像拿掉詩琪的生命一樣。她初醒來的神態,我不敢……”
殷戈鳴頹然地跌坐在伍思明的對麵。
“湯姆斯教授提供了一套方案,可以效法新近研究出的一種腦瘤療法,人為地幹擾那個腫塊的生長速度。但是……因為現在是妊娠期,恐怕對孩子不好。”
“對母體的損傷也不小啊。”殷戈鳴知道那套療法,想也沒想就堅決地反對。
“檢查了再看吧,這次失血,似乎打破了原來的生長速度。我們本來以為情況比較樂觀,可是這次……”
殷戈鳴心裏的恨意,排山倒海一般地洶湧叫囂。
“但是,我有一個想法,詩琪的身世,也許和董家有著什麼關係,如果……”
“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飲恒應該去連夜查了。”殷戈鳴會意地點頭,能夠這樣巧地碰到另一個“熊貓血”,本身也是大海裏撈到的一枚針。
希望的火苗,在兩個人的眼中,不斷地跳躍。如果秦詩琪的母親真的和董家有關係,那麼掌握前三代的資料,便不是難事。
董芳菲雖然捐了不少血,但身體的底子不錯,休息了一會兒,吃了點東西,再也躺不住,悄悄地推開了病房的門。殷戈鳴不在,冷俊珹則坐在秦詩琪的病床前麵,出神地看著她。
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下子翻山越嶺似地到了她的眼前。可是她仍然保持著沉默,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踮著腳尖,輕輕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冷俊珹抬起頭,很自然地對她伸出了手臂,她心頭拉住的那根弦,陡然地一鬆。
還好,他還是要她的。
“俊珹,她還好嗎?”
“好,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的話,寶寶就保不住了。”冷俊珹微笑,低聲輕語,挽著她的手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那……就好。那個寶寶……是……誰的?”董芳菲屏息靜氣地等待答案,眼睛不敢看向他。冷俊珹愣了一愣,這才想到他和秦詩琪假裝了不少時間的“情侶”。
“吃醋了?”他低低地湊到了她的耳畔。
“我……才沒有呢……”董芳菲神情扭怩。
“是我哥的,他們不久前正式訂婚。詩琪不是一個喜歡排場的人,我老哥最近也忙得人仰馬翻,所以沒有公之於眾,隻是互戴了戒指。”
董芳菲忍不住朝著床上的人看去,殷戈鳴把她的頭扳了回來:“別看了,戒指在手術的時候就取下來了,一會兒你看我哥的就知道,兩人的戒指隻差了一圈,其他的地方一模一樣。”
“哦。”董芳菲鬆了口氣,臉上浮出了笑容,“原來她真的和你哥訂婚了啊,我還以為你和她也……”
“那是怕有人對她不利,要挾我老哥,所以故作的姿態。對於他們來說,我一直都是個外人……”
冷俊珹說的時候,眼睛裏有著淡淡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