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姝看著馬車隊離開,又看了看堅持要留下來陪自己一起的小滿。隻能無奈的歎口氣。這小妮子的騎術頂多不摔下來,這到時候可怎麼趕路?可強讓她離開,寧靜姝又有些猶豫。
最後隻得讓她拿了幾塊飴糖先去熟悉熟悉馬,到時候走的時候也好些。
想著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臨走之前寧靜姝已經將平日裏要用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坐這兒等人,倒是無聊的很,幹脆將小滿隨身攜帶的人體穴位圖又拿出來,雖然早已銘記於心,但看多少遍,都不嫌多。
隻是沒想到,秦許沒有等來,卻先等來了胡斌。
胡斌從馬車上下來,直接闖進了寧宅的後門,一路奔進去,就看到寧靜姝一臉驚訝的坐在院中的是石凳上看著自己,頓時腳步一停。
“你怎麼來了?”寧靜姝有些傻眼。
胡斌病情一路好轉,去年過年之前就已經能夠正常的生活了,見他雖然還是待人十分冷淡,但是已經不排斥他人的接近,心中安定的同時,也覺得他這樣的人才,若是就這麼埋沒,實在是可惜了。
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的這幾年,基本上也不做旁的事,一心撲在讀書作畫上,偶爾還照著棋譜自己跟自己下棋,雖然聽著有點蠢,但是實際真可謂是博覽群書,博古通今。隻不過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胡亂地看,也沒有章法,雖然懂得多,但是卻不太會用。
之前跟秦許提過兩句,秦許連忙把自己的老師給請了出來,那老夫子一見到胡斌,瞬間就喜歡上了,直言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眼神如此清亮透徹的人,再一問,還是個滿腹詩書的,更是滿意的不行,照他的話說,現在的胡斌,肚子裏麵全是貨,隻需要有個人幫他捋上一捋,教他怎麼把貨倒出來就行了。
於是,問過寧靜姝之後,便興高采烈的將人給帶回去了,說是勢要培養出個狀元郎出來。
想著不久之後他就要參加鄉試,寧靜姝要走的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打算告訴他,隻想著等他考中了再寫封信祝賀,那會兒再說也不遲。誰知道他竟然來了。
胡斌跑了一下,久不運動的人突然運動,臉上一下子就染上了紅暈,看著寧靜姝的眼神格外委屈,氣息還沒平穩就急匆匆的問道:“你要走了?”
寧靜姝起身,拉了他坐下,又給倒了杯茶,才說道:“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胡斌並不接話,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一定要等到一個答案。
寧靜姝也知道他的性子,心裏歎了口氣才說道:“是要走了,認祖歸宗。不過,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那老夫子可是住在京郊的莊子裏,又是一心想成就他的狀元之才,應該根本就不會理會外界的消息才對,就更不應該知道自己要離開的事情了……
寧靜姝卻是忘了,每月月初胡斌都會回來看她,她以為這月月初自己離開去了皇家圍獵場正好錯過了,可胡斌沒見到她卻是不甘心,知道皇上回了京,立刻就跟夫子告了假,誰知道在千金堂沒見到她,反而聽說了她要離開的消息,頓時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被這麼一雙澄澈的眼睛用那種譴責委屈的眼神看著,即便是心硬如寧靜姝,也有些吃不消。
“好了好了,沒跟你說是不對,這不是不想打擾你準備考試嘛。反正你知不知道我都是要走的,何必這會兒影響你的心情。”
胡斌也不說話,緊抿了雙唇一言不發的盯著寧靜姝。
寧靜姝可算是被他打敗了:“那你說,你想怎麼辦?我總不能把你給帶走吧?”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可是胡斌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終於開口:“你是我的大夫,我還沒好。”
所以,當然要跟著你。
“……”
都能自己一個人坐馬車過來找我,還在準備鄉試的人,這還沒好?你還要好到什麼程度,變身話癆?
“既然你都說了,我是大夫,你的病情我最清楚。好了,你耽誤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厚積薄發,趕緊回去跟夫子好好學,等考出個狀元光宗耀祖。”
等那時,新科狀元,和劉芷若之間的距離可就相差不遠了。
胡斌垂頭不語。
寧靜姝默默看著他,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劉芷若這條路,注定走的有點艱辛了。胡斌對自己一直都不同,因為自己是那個將他從深淵中拉出來的人,他感激,且依賴,所以也格外親近。
雖然不同於愛情,但是卻也有占有欲,就是不知,劉芷若什麼時候才能讓他明白兩者之間的不同了。
也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劉芷若的不同,不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依照劉芷若那性子,想必也不會太久吧。
“胡斌,等你金榜題名的時候,我會為你高興的。”
“你,希望我金榜題名?”胡斌等了好久,也沒聽見她的聲音,一抬頭就見她不聲不響的看著自己,頗有些心虛。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分明就是耍無賴,可是如果有用的話,即便是耍無賴,他也想讓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