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風聲獵獵,淩亂了她散落在肩頭的黑發,鼓動起她花瓣繽紛的衣角,她目光淡然,平靜無波,一步一步,無比堅定的走向那座駭人聽聞的高台——誅仙台。
看盡三十三宮闕,最高不過離恨天,誅仙台正是坐落於此,乃神族中罪大惡極者被判刑墮天的地方,台下常年被一團天罡煞氣所環繞,不論罪者修為多高,靈力多深,隻要從此處掉落,沾染到煞氣,頃刻間肉身元神便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空曠的石砌平台四周立著四根高聳入雲的石柱,上麵分別雕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每隻神獸麵孔森嚴,帶著猙獰,口中銜有千年寒鐵鎖鏈,將整座誅仙台包圍。
蝶衣一路暢行無阻,偌大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把守,試想,就算沒有任何守衛,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方,怎麼會有人隨意進出?
女孩站在石柱前,慢慢的伸出手去觸碰柱上的神獸雕刻,絲絲寒意浸透骨髓,但她卻一絲恐懼也無,反而笑得越發燦爛,仿若冬日的暖陽,抬步走向那高台邊緣,俯身望去,那一團氤氳迷霧,迷蒙不清,一眼難以望穿,可是一旦沾上一星半點,便是要撥皮蝕骨的......
蝶衣摘下瑩白皓腕上的掐金絲玉鐲,毫不吝惜的抬手一扔,隻見那玉鐲轉著圈墜入迷霧之中,片刻之間便化為齏粉,消散於無形,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神情未變,眸中染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對於誅仙台的恐怖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是從這裏一躍而下,大概連一絲痛苦都不會有,如今,我已成廢人,無法再遵守與石頭的約定,亦沒有值得期許的未來,倒不如就在這裏來個了斷,一了百了......
主意打定,她緩緩站起身來,素手整理好袖口領角,這件花影重疊的舞衣還是那日相送閆石之時所穿,現在,就與自己的身心一並埋葬了吧......
蝶衣明眸輕闔,淺淺笑意微揚在唇角間,她張開雙臂,仿若展翅飛翔的鳥兒,身體漸漸向下傾斜,眼看就要一頭栽進那煞氣之中......
突然,一雙白皙的手將她有力的摟住,接著她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向後方,跌倒在柔軟溫暖的胸膛上,睜開眼的一霎,映入眼簾的是天和因為過分焦急而徹底扭曲的一張俊臉,
“二哥哥,你怎麼來了?”
“你這是幹什麼?”天和的語氣一改平日的溫和,少有的嚴厲,清澈的紫眸亦蒙上一層不快的陰影,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動作舒緩將小丫頭扶起,讓她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自己懷中。
蝶衣從未見過王兄如此語氣對她講話,心頭不由得一顫,隱隱有些後悔,但一顆心早如死灰一般,難以輕易複燃,用力掙脫開王兄的懷抱,身形不穩,跌坐在一旁的石磚上,
“為何要救我?為何?就這麼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蝶兒?到底是怎麼了?”天和滿目不解看著神情落寞的女孩,輕歎一聲,語調緩和下來,走到她身邊,隻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這一次蝶衣沒有再任性掙脫開來,到底還是十二歲的孩子,麵對著王兄的關切,頓時委屈了,捂著滿麵的疤痕痛哭出聲:“我還能怎麼怎麼樣?我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沒有了去見他的資格,一身修為盡毀,連嗓子都被濃煙熏壞,跟一個廢人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