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被蘇夏一問,驀時回過神來,看來隻能回去後找天和慢慢商討了,現在還是先解決了當下,於是端正了身姿,
“蘇夏,我,我就是那個害你不能善終的罪魁禍首。”
蝶衣說的淡然,可作為受害者的蘇夏卻更加坐不住了,先是震驚,繼而猛地站起來,扭曲著一張臉就要撲向蝶衣。
但見少女金眸閃過精光,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擋,巧妙地化解了蘇夏的力道,順勢將她的雙手握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為自己感到慶幸,
幸好出來之前,向二哥哥請教了一招半式,本來一張臉已經慘不忍睹,若是再加上幾道抓撓的血痕,那可真是“桃花朵朵開了”。
“你放開我,你為什麼要提前終結我的生命?你知不知道我這一生有多不幸,為什麼?”蘇夏哭喊著,拚盡了力氣掙紮。
蝶衣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我都知道,隻要你安靜下來,我把原因來由全部告訴你,若是聽完,你還是恨我,那麼要殺要剮隨便你!”
蘇夏吸吸鼻子,望著蝶衣的一雙明眸,慢慢平靜了下來:“好,我聽你說,你先放開我。”
蝶衣見狀,慢慢鬆開自己的手,讓那女孩複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接著伸手至腦後,緩緩的解開了麵紗的絲帶。
隨著輕薄如蟬翼的紗巾的瞬間滑落,那由眼底蜿蜒至嘴角,覆蓋了大半張臉,如同一條條惡心蛆蟲的疤痕全部呈現在蘇夏的麵前。
蝶衣完全不出所料的看著蘇姓女孩的眼睛因為太過震驚而瞪到銅鈴大小,接著嘴唇不斷張合,卻隻是重複著一個單音節:“你......你......”
蝶衣身子前傾,再次握住蘇夏的手,語氣平靜,好像些疤痕並不屬於她:“我,可以叫你夏夏嗎?你看到了吧,看似擁有全世界的我,卻是一個不敢以真容示人的卑微存在。
其實,所有的一切還要從我十二歲的時候講起......”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盡所有悲歡離合,蝶衣仿若一個局外人,平靜非常的將那多年埋藏在心底、不願與人言說的苦楚和盤托出。
蘇夏安靜地聽著,沉浸在她的回憶中不能自拔,隨著她的喜悅而笑,跟著她的悲傷而泣......
“你就這樣把石頭送走了?”
“是啊,當時的情況,我沒得選......”容貌盡毀,自由被縛,那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遺忘一切,推離開她的身邊!
“那他是不是很傷心啊?”
“從來,都隻有留下來最難過!”當日拒絕了天和遞過來的忘情水,執拗的想要記住一切,不知究竟是對是錯,是福是禍?
蘇夏點頭,想到自己分別另置家室的父母,怕是幸福快樂,早已忘了她這個女兒了,果不其然,到底,隻有她自己還記得!
蝶衣見她愣神,知道怕是自己的一席話觸動她心中那根最為敏感的弦,於是停頓了下來,抬手撫上滿麵的溝壑疤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過了片刻,蘇夏從回憶中跳脫出來,才發現蝶衣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那遍布大半張臉的疤痕猙獰恐怖,她還是不大能適應,於是偏過臉繼續問道:“後來呢?”
“我將自己封閉在仙緣穀中六年,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王兄心有不忍,便想辦法助我逃宮,而你也看到了,我的這張臉如何能夠在人間行走?
王兄多方打探,才找到與我體質相合的你,你的命數當時隻剩下三天,王兄為我心焦,不得已提前了計劃,這才造成了今日的誤會......”
蘇夏點點頭,滿臉豔羨,眼底卻升起陣陣水霧迷蒙了所有景物:“真好,無論怎麼樣,還有個人可以為你傾盡心力!
從我記事起,就麵對著爸媽接連不斷的爭吵,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不見了,那麼大房子,隻剩下我一個,除了戶頭每月定時多出的巨款,我都不說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這麼年了,真的好想知道,他們是否還記得這世上還有我的存在?”
蝶衣從腰間抽出絲絹,輕柔的為女孩抹去淚痕,看著她的神色由恨意凜然到委屈萬分,終究還是一個渴望著關愛的女孩子:“我知道,我都知道,現在你還恨我,恨我的王兄嗎?”
“其實,也不是有多恨,我疾病纏身,早知道命不久矣,隻是不甘心而已,總覺得人生已經很不幸,臨了了還不能得到善終,很委屈罷了。”
蝶衣站起身,將她抱在懷中,眼角有淚滑落:“不要委屈,不要不甘心,你想要的,我會給你......”
蘇夏聞言,抬起頭狐疑看向蝶衣,似是不相信,蝶衣淺笑,眼底閃過俏皮,一如既往的活潑本色:“你不信啊,我可是天國三公主,他們都要聽我的,在下一世,你會擁有嗬護你的父母,支持的朋友,無憂無擾的生活,你所期盼的,全部都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