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氏在恭賀的人都散了的以後,又把自己身邊的婆子趕了出去,才問自己的丈夫道。
“錦繡封了王妃,那咱們王丫頭,是不是會有什麼變數?”
“原本景王屬意的就不是玲瓏,否則也不會把她留在宮裏二個月之久,皇上也不下這個旨,這便是透著景王沒有點頭,這事也且莫議了,若是有人問起來,你也權且說聽憑聖意,明白了嗎?”
“這……”
水氏想著前些時候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景王孫恪正是因為愛惜自己的錦繡夫人的原因,才甄選了自己的小孫女。
曲老爺子怕水氏犯了糊塗,少不得又多說了兩句,道。
“景王的城府極深,又是個殺伐的性子,便是皇上拿他也是十次有五六次沒什麼辦法,而且,咱們曲家也不是什麼世家,眼下這一門兩王妃這樣火上烹油的富貴,不要也罷,如果真的有了,卻不知道是不是禍事便要來了。”
“隻是可惜了我的那個外孫女了也不知道像不像我那個苦命的女兒,我竟是連個麵都沒見到,想起來我這心口就是疼得不能忍。”
曲懷德聽夫人提起來那個未見麵的外孫女,眼裏也是一紅。
幾個兒女裏,曲婉婷的身子最是不好,小時候出生便是帶著不足之狀,身子上的溫度極低,便是屋裏燒得滾熱,也不見她身上暖和了些。
沒有辦法之下,曲懷德便每日在自己有時間的時候,就抱著自己的女兒,一來他是個男人身上總是有些持久的熱氣,總不像是那些奶媽子讓小姐靠了一會兒人,便不行了,而且相較那幾個侍候的嬤嬤,曲婉婷興許總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在他的懷裏,時常便咯咯的笑,又是惹得曲懷德憐愛之至。
就是這樣抱到了她四歲,又是才在幾年悉心的調理下,讓那孩子的身體有了些起色。
可是,他們夫妻二人為了這個孩子所操了的心,也隻有他們二人自己才十分的明白,便是其餘的三個兒子二個女兒加起來統共也沒有曲婉婷讓他們夫妻二人費的心思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被調到南疆的時候,因為那裏實在是濕熱,一般人都抵擋不住,何況是身子羸弱的曲婉婷,為了替女兒找個可靠的親事,兩個人又是頗費了一番的周張。
唏噓了片刻,兼著這兩日迎來送往的應酬,曲懷德見水氏已然是累了,便道。
“行了,別想了,等過了年以後,你和我去見她和那個孩子一麵。”
水氏點頭,應道。
“嗯,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雖然我身子骨不成了,但是臨蹬腿前我怎麼著也要到我姑娘和她那個苦命的孩子的跟前說上兩句話。要讓那孩子認認我這個姥姥,別到了地底下她連我都不認得。”
夫妻兩個人洗漱後又聊了兩句,各自又是一番的歎息,心裏難免具都是纏有幾分的酸楚。
白方卻自己在房間裏,因為這一道忽如其來的聖旨,心思便亂了起來。
眼下這個王妃的名份在別人看來是不可及的富貴,在白方的眼裏,卻是他想要躲都躲不開的潑天禍事。
本想要給白錦繡寫封信,卻不知道她現在落腳到了哪裏,想著總得自己見了威遠鏢局的人打聽一下,才能知道。
一壺清茶,半點柴香。
沒有了那些沉檀龍麝一類的高級的香料,也沒有了往日的壓力,麵對著自己選擇的這份生活,雖然是終是尋到了自由,隻是那些拋舍下的也是太多了。
住了這些日子,便越發的從心裏有一份扯不斷,理還亂的牽念。
隻是幾次寫了家書,到了最後臨寄出去的時候,都被白錦繡撕成了碎片。
現下,她手頭的墨已經研好了,筆也早已經蘸飽了墨,可是,這封家書她要如何的寫?
妞妞那個小機靈鬼是不是一切都好,父親的身體還算是安好嗎?那個寧氏的脾氣秉性上次也都沒有來得及問,轉眼間兩個妹妹都到議婚的年齡,這些林林總總的瑣碎,想要寫下去,可是,白錦繡到了落筆的時候,又是作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