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錦繡卻吃起了這些無邊的醋,孫恪眼裏多了一抹凜然。
孫恪是個手持著殺伐決斷的王爺,沒有人敢忘了他的身份,而且,他的一個動作和示意那便不是一兩個人身家性命的小事了,白錦繡當即也害怕了,縮了縮脖子,懦懦的辯解。
“我,我,我……”
接連著的說了三個我,白錦繡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孫恪的耐心卻已然像是快被白錦繡消磨盡了。
“說。”
孫恪越發的嚴肅,白錦繡就是越是害怕了起來,下意識的就鬆了扯著孫恪袖籠的手。
隻是,白錦繡放手的時候,卻太快過了,孫恪袖口的金線龍紋的鱗邊刮過白錦繡的手背,竟是出了一道血道子。
孫恪不僅見過生死的,從十歲起,坐在馬上,踏足沙場,便對死亡有了認知,而且,他不能怕,更不能表現出恐懼的神色。
那時候,他便是三軍的統帥,於軍前,身後是像是要把天地都敲開了的軍鼓咚咚的震著人的心脈,身後是烈烈的旗幟。
沒有人容許一個十歲的孫恪害怕,驚恐,於是在血都流成了河的疆場,在撲天蓋地的血腥裏,孫恪要佇在那裏,任山崩於前!
血珠滾動,在白錦繡分外白細的手腕上,若是上好的南紅瑪瑙,孫恪盯著白錦繡手背上的血珠,心中分明的升起了一股憐惜和心疼似的情緒。
未及明白是怎麼回事,孫恪已然看到了自己的一雙掌將白錦繡的手指捧著的到了眼前。
“來人!”
孫恪才沉聲喚了一句,就有嬤嬤已然將幹淨的帕子奉了上來。
白錦繡自己並不在意手上的痕跡,隻是覺得這些嬤嬤平日裏做事沒有這麼麻利的。
拭幹了白錦繡手上的血跡,孫恪冷眉冷目的說。
“剛才你要說什麼?”
“啊?”
白錦繡先是詫異了一聲,然後才想起來自己要解釋的話。
“我隻是想問你晚上回不回來。”
白錦繡目光閃動,在孫恪的臉上找他的表情。
孫恪見她怕自己怕得跟一隻見了老虎的兔子似的,早起之後的那番暗氣也就被白錦繡鬧散了。
“現下宮裏伺候的都是能近我身的人,朝上局勢紛亂,不得不小心。”
孫恪看似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白錦繡心裏卻忽的跟掉下了懸崖了一樣。
要知道處在孫恪的位置上,這樣的一句解釋,這樣的一句隻狀似體貼的話語,裏麵所附加的信息和情感的太多,太多。
“我知道。”
忽的覺得眼前的男人太累了,白錦繡伸手環過孫恪的腰,才要抱他,卻聽身邊伺立的嬤嬤驚呼。
白錦繡不解,孫恪也冷著臉的看那個出了聲的嬤嬤。
嬤嬤當即被嚇得魂不附體,連著屋裏的丫環和嬤嬤也俱都跪在了地上。
“王妃手上有血,把王爺的蟒袍給汙了。”
“啊?”
白錦繡也趕緊轉過去看,果然見孫恪後身的團龍圖案下,明黃的顏色,染了一抹鮮紅的顏色。
這件蟒袍根本是洗不了的,原就是昨天才上了身的,這樣就毀了,白錦繡實在是覺得可惜。
“好好的一件袍子。”
孫恪卻根本不在意,伸了臂,示意白錦繡替他換。
白錦繡趕緊上前,先解了腰上的蟒帶,又解了外袍的扣子,好一番折騰,才又給孫恪換了一身外袍。
直到這時,外麵的隨從已然往裏麵派人稟了,說若是再晚,便誤了早朝了。
“知道了。”
孫恪開口應了一句,抬腳就往外走。
白錦繡按著平日裏的慣例,才躬身福禮,忽聽頭頂上孫恪低低的問了句。
“你剛剛叫本王什麼?”
至到這時,孫恪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像是昨天晚上進了瓊玉堂後,他就沒有開口說過本王這兩個字,而就在剛才竟不知為什麼,白錦繡直呼了他的名字,孫恪竟是到現在才翻轉的醒過了神。
白錦繡抬頭,懵懂的看著孫恪,不是一般的迷糊。
孫恪麵無表情的與白錦繡對視,心裏卻是狠狠的才壓下了與平日不一樣的蠢的跟個十幾歲初見進了洞房的毛頭小子一樣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