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墨待人親和,無論走卒小吏,或是文人雅士,到他那裏,俱都是一並待之,又常有些書生和風流雅士在阮非墨的小院小聚品敬,以至於那清風小築現下竟成了滿京城裏最是文雅的去處。
而阮非墨又一向是在世人的眼裏,俱是君子行徑,便又有了個清風先生的雅號。
這?
實在是誤會大了些。
白錦繡提著裙子便往外跑,想要和孫恪解釋。
“王妃?”
施嬤嬤看二個主子竟是一個個都如此的失態,念叨了一句後,親手撿起地上掉的畫軸,又連忙去追白錦繡。
孫恪出了瓊玉堂,竟覺得後園自己無處可去,索性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房。
白錦繡追著孫恪便也到了書房門口。
隻是,門口此時站著兩個小廝,那二人見王妃過來,趕緊俯身跪倒。
白錦繡提著裙子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卻想到了什麼,彎了彎唇角,正了正臉上的神色,學著孫恪的模樣,冷著臉吩咐了跪著的小廝一句。
“去稟報王爺,就說我要見他。”
孫恪在書房裏,此時正是悶著口氣,見小廝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回報,當即就嗬斥了句。
“出去。”
連見或不見都不給個話。
小廝被夾在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哪邊都不敢回,正在這時候,看到了劉遠在書房的角門處,趕緊抱著劉遠的胳膊就差哭訴了。
聽小廝說完了事情的原委,劉遠咧了咧嘴。
兩個主子鬧脾氣,他哪裏敢管。
“你先去廚房吧,叫他們晚上做飯仔細著點,別惹惱了王爺。”
“是。”
那小廝如遇大赦,趕緊就跑遠了。
劉遠整理了整理衣袍,他當然不敢去觸孫恪的黴頭,到了白錦繡近前,曲身見禮,道。
“王妃怎麼不進去,這裏風涼,又總有閑雜人等出入,王妃還是往裏移一步吧。”
“我在等王爺吩咐。”
白錦繡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挪了個眼神輕飄飄的看著裏間四敞大開的書房的門。
劉遠苦笑,低著頭,陪著笑臉道。
“王爺並從未說過不許王妃進書房,王妃何苦站在這裏為難奴才。”
白錦繡也不難為劉遠,遣了他出去,獨自一人站在書房院門口。
雖說是書房,但是孫恪的性子,又哪裏會荒廢了身上的功夫,在書房的院外便有一塊極大的空地。
空地上寸草不生,隻墊著黃土,每日都有專人打掃,平整得看不出來任何的痕跡,隻有幾片柏樹上掉落的碧綠的樹葉零星的散著。
現下這樣的局勢,孫恪竟還有閑心和她生這樣的閑氣。
冷靜了一會兒以後,白錦繡忽覺得這場氣生得實在是沒有什麼正兒八景的緣頭,而且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處境越發艱難,就是白錦繡素來心性堅韌,咬著牙堅持到了今天,到底是心裏沒有底,幾年的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甚至是把自己在這府裏,與外界幾乎斷了聯係,就是孫恪也從不放她出府的謹慎,這些讓白錦繡都越發覺得自己忽的活得越發是沒什麼意思。
而又那麼榮幸的被孫昭惦記著要了性命,幾年的謹小慎微下來,白錦繡想到自己生下孫長德那個夜晚的千鈞一發,想到慈寧宮那個冰冷得沒了半點人氣的夜晚,想到差一點亡命天涯,這些日子孫恪對她的好,竟然也拂不平突的生起來的焦躁和不安。
又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白錦繡冷眼看到有幾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悄悄的向她這邊張望。
有的隔著遊廊的花窗,有的在假山的後麵偷望一下,無論這些丫頭們是不是什麼目的,白錦繡都自覺得自己麵上當真是不怎麼好看。
“施嬤嬤,我們回吧。”
轉過身,白錦繡叫過施嬤嬤,手搭在施嬤嬤的手上,臨走還格外煞有介事的吩咐了一句。
“若是沒什麼急事,不要打擾王爺。”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便渾然無事的,狠狠的也是極委屈的閉了閉眼,徹底斷了進到書房裏去哄孫恪的心思,甩袖離開。
施嬤嬤想要勸白錦繡趁這時候王爺還在,趕緊進去哄兩句,若是一會兒王爺再被宮裏召進去,指不定是要什麼時候才能說得上一句話呢。
可是,白錦繡的臉上以是淡淡的,施嬤嬤左右思想了好一陣子,到底不敢觸怒白錦繡,到了嘴邊的話也就嗯下了。
回了瓊玉堂了以後,白錦繡並沒有進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闖進了小廚房,連裏麵的粗使婆子都沒有清,便穿著一身十分精致的華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