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光影重重。

枝丫搖曳著樹影,惶惶的像是人心。

宮廷式複古的路燈拉出長長的影子,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

年老的宅院,建立在山腳下,迎麵朝著大海,山上有座古寺,陳舊的紅色在映襯著淒迷的夜晚,像是某個鬼片的場景。

偶爾有一兩聲海浪翻騰的聲音,才能消弭這種詭異的錯覺。

嚴格來說,這真的不是個好地方,但是偏偏就有人喜歡住在這裏。

距離段子梟當年買下這座宅院,已經過了七八個年頭。

七八個年頭,該有多長,應該追溯到少年時期了吧。

這棟宅院依然陳舊如初,而他,卻顯然早已老成。

二樓,仿日式的推拉門被拉開,段子梟站在對側的陽台前,水晶燈投下的光影,將他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

聽見門拉開的聲音,段子梟這才側過身來,看向背著醫藥箱從那間房裏走出來的私家醫生,“她的情況,如何?”

陌桑剛拉上門,聽見這個聲音,這才快速的抬起頭來回答,“當家,”

恭敬的喊了聲後,這才有條不紊的答道:“我已經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她現在已經睡過去了,我留下了藥,放在床頭,她醒來的時候,讓她服下一顆,就沒有問題了。”

陌桑有著一張很陰柔的麵孔,集合了女性的柔美,跟男性的剛硬,不認識他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個女人。

可是隻有認識他的人才知道,這個披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隨便開個藥就能讓病人起死回生的人,絕對沒有表麵看來如此無害。

段子梟聽聞後,總算鬆了口氣。

他走了過來,步子踏在實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輕巧,似乎是怕嚇到了裏頭的人。

陌桑側開身去,讓出位置,同時不著痕跡的低下頭去。

段子梟骨節分明的大手推開拉門,映入眼簾的一切,格外美好。

郭果果睡在榻榻米上,身上到胸口的位置蓋著灰色的毛毯。

她的表情很安寧,一動不動的睡著,腦袋歪向了一側,雙手枕著枕頭,腦袋偏過來的那一側。

段子梟明知道她是因為鎮定劑的關係,卻在看到這一刻的時候,還是有些唏噓。

她似乎像是睡著了,睡的格外安靜,眉宇舒展著,小巧而白皙的麵容,襯著底下的白色被單,顯得她那樣的脆弱。

陌桑悄悄的抬起頭,正巧看到段子梟深情凝望榻榻米上女人的那一刻,他的麵容是冷漠的,幾乎沒有太多表情,但是,他那雙深邃如黑洞的眸子,出賣了他內心的所有想法。

陌桑從未見過這樣子的段子梟,從他跟了他,到他認識他,這許多年中,陌桑見過很多麵的段子梟,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一麵。

他是冷血的,他是冷漠的,他是無情的,他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黑老大,是在槍戰血雨中,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的段子梟。

你可曾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麵,深情的,甚至,那裏頭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當家,”陌桑試探性的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