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年沒見了呢?
郭果果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看見母親是什麼時候,她也早已忘記,上一次得知母親死訊又是什麼時候……
隻是,那些個時刻,都沒有比現在這一刻,來的那樣,讓她心內百味雜呈。
一個,許多年前明明親眼看見她死的人,卻在許多年後的今天,再度見到了她的真人。
恐怕,沒有人有這個勇氣,去剖開這個無法預知的真相。
郭果果蠕動了下唇瓣,張口想喊些什麼,最終卻隻是不得。
段子梟擔憂的看著她那張過分平靜的麵容,眼見著她緩緩的走了過去,然後半跪在了那個女人的麵前。
今天的陽光很好,從樹葉斑斕中折落,靜曬在窗台上。
有影影晃晃的重影,交疊著從麵前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臉上掠過。
於是,郭果果便看到了,麵前女人如此安靜到幾乎安詳的容顏。
她依然如她最後見到她時那樣,那樣年輕漂亮,歲月幾乎沒有過分的在她的麵上留下太多痕跡,除了眼角偶爾的幾條細紋外,她依然如初。
可以顯示,這些年來,她過得很好。 至少,被照顧的很好。
隻是,她的目光始終平靜空茫的落在窗口的位置,注意著某個方向,即使他們進來,也未曾聽到。
郭果果的心一酸,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母親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掌,“媽……”她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於喊出這個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名字。
手下的指尖,微微的動了動。
郭果果感知到了,不由得將她的手掌握得更緊。
在來的路上,段子梟就告訴了她一係列關於母親的事情。
所以,郭果果也不可避免的知道了,當年,母親的性命雖然是保下來了,這些年被照顧的很好,但是,她卻已經成了一個沒有太多知覺的植物人,她的一生,都會在輪椅上度過。
雖然,她的心髒還能跳動,她的生命力依然健在,可是,她的身體很多細胞,早已壞死,現在的她,除了能勉強動下手指跟眼珠子,要恢複到正常人的生活,已經如癡人說夢。
看著她沒有絲毫動靜,郭果果又大膽的喊了她一聲,“媽!”
後者轉了轉眼珠子,似乎是知道有人在喊她。
郭果果拭了下眼角激動的淚水,轉至她麵前,繼而半跪了下去,“媽,果果來了,您的果果來看您了。這些年,您受苦了……”她想說些什麼,卻是不得,最終隻是捂著嘴唇低低的哭泣開來。
段子梟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後,讓她靠在他的身上,為她支撐一些力量。
郭如沫繼續轉了轉眼珠子,那雙眼睛裏似乎醞釀著太多情緒,在看到郭果果的這一刻。
有激動,震驚,欣喜……漸漸從裏麵傳遞出來,她雙眼中的情感那麼炙熱,炙熱的,就連遲鈍是段子梟也感受到了。
“媽,你想說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郭果果見狀,立刻撲進她的懷裏,更緊的握著她的手掌。
她繼續轉動著眼珠子,欣喜萬分的用那雙飽經風霜的雙眸看著郭果果,那裏頭似乎有水流湍湍湧動,隻是,郭果果看著她張了張嘴,半天卻說不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