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大臣的意見,本想借此出去宇文徹,卻沒想到不僅沒有殺了宇文徹,反而逼得宇文徹真的謀反了。宇文徹兵力豐厚,又都是精兵強將,他常年鎮守關外,小到周圍幾城,大到百裏之內,都深得人心。皇帝荒淫無道,橫征暴斂,百姓早已苦不堪言,這麼多年來宇文家族為夜王朝保駕護航,沒人敢造反,可如今,皇帝居然逼得忠心耿耿的宇文家族也舉兵反抗。
宇文徹起兵一個多月,就已經收複了夜王朝一大半的疆土,基本都是不費一兵一卒,每到一座城池,守城的將領都已經清點了軍隊,隻待宇文徹大兵一到,就遞交軍符。
反抗之路節節勝利,宇文暘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師兄薛奕注意了他好些天,見他魂不守舍的,終於忍不住趁宇文徹和守城將領喝酒之時拉著宇文晟來找他。
“師弟,想什麼呢!”薛奕提著一壇酒過來,將酒壇放在城牆上,又一躍而上,坐在他身邊。宇文暘在城牆上坐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深秋的風吹得他身上的盔甲冰涼。
“哥,你是不是想蓁姐姐呢?”宇文晟不敢坐上去,隻好趴在城牆上抬起頭看著宇文暘。宇文暘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薛奕舉起酒壇喝了一口酒,遞給宇文暘,說道:“再多的罪孽都是她父皇的,與她無關,況且你們倆的事情,師傅早就允了,自然不會傷害她的,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父帥不會傷害她。”宇文暘接過酒壇,喝了一口酒,放在手邊,“我隻是擔心她在皇宮有危險,那個夜然人麵獸心,蓁兒護我離開,不知他會不會傷害蓁兒。”
“他是夜蓁的二哥,血濃於水,應該不會傷害她的。”薛奕奪過酒壇喝了一口,繞過宇文暘就要遞給宇文晟。宇文晟一直被父親和哥哥禁酒,看到薛奕偷偷遞過來,也想喝一點,便趁哥哥沒看見伸手去接。
宇文暘雖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卻還是看見兩個人的詭計,就在宇文晟滿懷欣喜要接過來的時候,宇文暘劈手奪過,“哐”的一聲放在宇文晟眼前的城牆上。宇文晟咽了一口唾沫,驚魂未定的縮回手去,就剛剛宇文暘把酒壇放下的時候,粗糙的瓦罐緊貼著自己鼻尖過去,再近一點就要蹭上了。薛奕看到宇文暘的舉動,忍不住笑道:“小時候看著也就罷了,這都已經十五了,你還天天看著護著,咱們這個時候戰場都滾過幾回了,你還想管他管到什麼時候?”
“他一天是我弟弟,我就管他一天,直到我死。”
皇宮裏已經亂成一團,消息隻要一傳進來,就都是說宇文徹大軍收複了哪裏,離京都還有多少裏,再過了幾天,連消息也傳不進來了。皇宮裏整日人心惶惶,多次出現宮女守衛出逃的現象,京都的官員也逃的逃,叛的叛。大皇子夜祥替皇帝擬了好幾道聖旨,想要收回京都緊鄰幾個地區的兵力,可是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夜王朝已經頻臨覆滅,可是皇帝依舊日夜歌舞升平,全然沒有危機感,這也導致更多的大臣倒戈。夜然像是被皇位吸引的著了魔一樣,勸皇帝移居行宮,日日給皇帝進獻美女,並趁夜祥外出招兵之際,收集禁軍,坐上了皇位。夜明不在乎這些權利、富貴,此時心心念念的,就隻是妻子腹中三個月的孩子能平平安安。
自從宇文暘離開,夜蓁就日夜不思飲食,人瘦了一大圈,花月等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勸了多少次也無可奈何。諸葛無殤沒再勸過夜蓁,他知道夜蓁心裏很愧疚,愧疚那一日糾纏宇文暘,愧疚沒有早些告訴宇文暘夜然的計劃,害死了宇文夫人,愧疚那一日不敢跟宇文暘說實話……
諸葛無殤的曲子悠揚、蒼涼、無助,像極了如今在風中飄零,不知何時就會被毀滅的夜王朝。夜蓁每次蜷縮在屋裏,聽到諸葛無殤的曲子,心裏都是淡淡的悲傷和絕望。諸葛無殤每一日都會在夜蓁房間門口的樹蔭下彈箏,風雨無阻,在諸葛無殤堅持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聽見夜蓁房裏也傳出樂聲。和諸葛無殤的曲子不同,夜蓁的曲子大氣磅礴,威嚴莊重,更像是迎接一支乘勝歸來的軍隊的入陣曲。
“花月姐姐,公主這是怎麼了?”
花月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看站在樹下的諸葛無殤。幾片枯黃的葉片還強賴著不肯離開,冷清的掛在樹枝上。諸葛無殤一身青色長袍,俊美的臉上表情淡淡。
或許所有人都以為夜蓁和諸葛無殤一樣的瘋了,但花月和諸葛無殤都很清楚,夜蓁這首曲子,宣告的是夜王朝的覆滅,是對宇文徹的叛軍的迎接。諸葛無殤靜靜的聽著,曲子彈了一陣,卻猛地聽見一聲破音,諸葛無殤心裏一驚,快走幾步推開門闖了進去。果不出他所料,夜蓁的弦斷了,而且斷弦還割破了她的手指,正在往外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