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著急,一堆勸阻的話哽在喉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等等,看他這一副成竹在胸悠然自得的樣子,莫不是……
“你是故意的?”
“哦?說說看?”他倒是承認得大方。
“你不想爭皇位也就罷了,還要這般費心地將它往外推?”
聞言,他朗聲大笑,半天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有甚麼好笑的!”女子氣急。
“我以前總覺得,女人太聰明,既沒必要,又叫人厭惡。現如今才明白,聰明的女人倒也省事,不必費心去邀功,她就已經知曉你所做的一切用意所在。”
“邀功?哼!你別想把事情都怪到我頭上!”
何婧英忿忿難平,拂袖起身。果不其然,感受到手腕上立時加注的鉗製,她隻得站定,一臉憤然地回頭。
“你這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聰明?”蕭昭業笑得狡黠,“的確,因為發現這世間有太多美好的事情,我不情願一門心思地坐在龍椅上治理江山,錯過了太多。但這隻是其一,你應該明白,若是成為帝王,我可架不住那幫忠臣義士日日上折子,說甚麼社稷為重,皇室血脈單薄,讓我擴充後宮之類的話。到那時,懷中抱著的是軟玉生香的美人兒,心裏想的卻是傳宗接代的大事兒,何其可悲啊!”
見他說話越來越沒正形,何婧英一時赧然。的確,成婚這麼些年,她一直無所出,連母妃都幾次三番地暗示,要她大度些,勸他娶妾納寵,倒是他態度堅決,硬是回回都給攔下來了。若是登基為帝,這後嗣血脈的事就由不得你一人獨斷,三宮六院勢在必行。她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再難忍的事情她也能克服,不過是共侍一夫,古來今往的賢惠女子不都是這樣的嗎?她準能行!至於男人,哪怕不是心頭好,有麗質佳人相伴,也算件美事兒不是?
“你該不會自以為做出了老大的犧牲,我還不領情吧?”見她垂首不語,蕭昭業悠悠言道。
感受到臉上灼熱的目光,她別過頭去:“難道不是?”
“其一,就算做皇帝有千般好,可我心中不願,卻要委曲求全,難道於我而言不是一種犧牲?”
“哪有你說的那麼差……”
“其二,我要你記著,”他一字一頓,“若真做出那些叫你鬱悒的決定,我斷不會舒心。拋開三從四德,女戒女則,回答我,你可願我得這江山?”
“我……”
何婧英有一瞬的失神,那個心底的答案掙紮湧動,幾乎要脫口而出。她連忙噤了聲,不去看他那深不見底的眼瞳所散發出的如炬目光。
“回答我。”蕭昭業往手上隱隱加了些力度,聲音卻輕柔似風。
“你會後悔的。”她隻勉強吐出了這幾個字。
“糊塗了不是?真有這樣一天,說明我心意已變。負心的人便由著他去追悔,你看夠了笑話,一紙文書休夫便是了。”蕭昭業嘴角輕揚,倒輕鬆得像在給不相關的當局者出著主意。
她心潮起伏,囁嚅道:“胡說些甚麼?”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甚麼問題?我怎麼不記得?”
“唉,你這丫頭,想從你嘴裏套出一句話怎就這麼難!”
“這說的哪裏話?我不是一直有問必答?哪敢欺瞞王爺!”
“再裝?情話!從你嘴裏套幾句情話簡直難如登天!”蕭昭業仰天長歎。
她紅了臉一跺腳:“哪有!”
“那你說兩句來聽聽?”
“是時候該傳晚膳了!衡蘭?衡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