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巨樹,來到懸崖上。
我和姥姥走在前麵,子母陰煞跟在後麵,開始向幽深古老的叢林裏走去。
先前苗坤已經給我們詳細介紹了赤香木,現在我們要去尋找,也算胸有成竹。據苗坤說,赤香木植株不高,葉片純白,枝幹赤紅,喜歡生長在黑色的沙土中。不過,我和姥姥對這片叢林並不熟悉,並不知道哪片區域有黑色沙土。
想了想,我忍不住回頭問嫁衣女鬼道:“姑娘,你們母子倆應該很熟悉這片叢林吧,可知什麼地方有黑色沙土?”
嫁衣女鬼目光冰冷地盯著我,仿佛刀子一般,讓我臉頰上憑生幾分寒意。
我原本以為他們母子倆之前是在土裏的,應該很熟悉土。但嫁衣女鬼卻直接冷冷地回答我道:“不知道。”
說著,她抱著鬼嬰徑直向前走去。我下意識看了鬼嬰一眼,發現他簡直是個泡泡小王子,直到此刻,他還在不停地吹著泡泡,好像一點不知疲倦。
嫁衣女鬼的反應,讓我和姥姥有些尷尬。
但是緊接著,我們忽然又明白過來,現在嫁衣女鬼走在了前麵,分明是要給我們帶路。她剛才嘴巴上說得冷漠無比,但實際上卻用行動幫我們。
我心想,她大概也是一個心氣高傲的女鬼,即便要幫助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有一點好臉色的。我很能理解,而且想到她如此厲害如此高傲,卻來給我們帶路,我也心懷感激。
有子母陰煞在前麵帶路,叢林裏的鬼怪邪魅紛紛退避,我們一路走去,什麼危險也沒遇到。不過我們找了好一會兒,並沒有發現赤香木。我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距離午夜十二點隻有半個小時了。如果錯過了午夜十二點,即便找到赤香木,也不那麼完美了。
我心裏有些著急起來,對姥姥道:“姥姥,快到十二點了,我們再找不到赤香木,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姥姥也很著急。
聽到我說的話,前麵的嫁衣女鬼一下子停了下來,冷冷轉頭看向我,目光仿佛一種無聲的警告。冷哼一聲後,她又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我想她肯定不想再聽到我說廢話,便住口不言。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十分鍾的時候,我忽然聞道前方空氣中傳來一陣熱烈的香氣,不由得吃驚叫道:“這是赤香木的香氣嗎?”
姥姥道:“應該就是。”
就在這時,嫁衣女鬼忽然加快了速度,向前飄掠而去。
我和姥姥連忙追上前去。
很快,我們看到前方出現一叢白葉的灌木,枝幹在夜色中赤豔豔的,十分惹眼。
正是赤香木。
這裏,馥鬱灼熱的香氣變得尤為濃烈,仿佛火焰一般燃燒著,讓人有一種沉醉之感。
“快,乞兒,用冷水澆。”姥姥拍在我肩膀上,焦急地說。
我們來之時,已經用陶罐帶了從深澗裏取上來的冷水,現在連忙端出來。不過我並沒有立即就澆,因為苗坤說了,一定要在午夜那一刻澆水才最合適。我拿出手機看,發現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九分,距離十二點整大概隻有幾十秒了。我一手抓住陶罐口,一手拿著手機看著,心跳莫名加速。
時間一秒秒流逝。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隨著流逝的時間怦怦作響。
旁邊姥姥也屏住了呼吸。
終於,十二點整到來。
刹那間,我和姥姥立即將兩瓦罐冷水澆到前方那叢赤香木上。
冷水澆在赤香木叢之上,竟然像是受到灼燒一般,嘶嘶作響,蒸騰起一片白色水氣。我目光死死地盯著赤香木叢,隻見赤香木的葉子受到冷水刺激,像是含羞草一般卷起葉子,緊緊縮在一起,而原本灼熱的香氣霎時間也變得清涼了幾分。
眼前的情形,正是赤香木冷縮的樣子。
我想我和姥姥做得還不賴,忍不住緩緩鬆了一口氣。
隨即,我們便拿出藥鋤,選了幾株冷縮最好的赤香木,連根挖掘起來。
將幾株赤香木捆成一束,我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暗歎總算完成任務了。就在這時,我忽然眼皮一跳,感覺到一股巨大威脅突然從旁邊傳來,不由大吃一驚叫道:“不好!”
姥姥瞬間臉色一變,正要問我,忽然間狂風大作,妖氣衝天。
樹葉嘩啦啦作響。
嫁衣女鬼的長發被吹得向後飛舞而起,獵獵飄揚。
隻聽她一聲厲叫,頓時渾身鬼氣升騰,凶煞之威席卷而出。
前方狂風中響起一個冷笑聲道:“區區子母陰煞,也敢在山裏橫行?”
我看到前方樹林中一團黑氣仿佛龍卷風一樣滾動而來,其中隱隱可見一個嫋嫋扭擺的修長身影,兩隻紅色眼睛如同兩盞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