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皓半低著頭,海風撩著他的頭發,棕色的光澤在風中隱隱綽綽,就好像他昏暗的眼神裏一點一點的星光一樣。他語氣低落地問道:“真的有那麼討厭嗎?”
韓小桃走回去,不安地看著他,猶豫了半晌,才囁嚅著說:“其實,也沒有很討厭啦,就是有一點點臭美而已,真的隻有一點點。不過你長得那麼帥,臭美也是應該的,所以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她一出糗的時候就喜歡撓撓自己的後腦勺,來掩飾尷尬。也隻有這種時候,她會乖乖地收起毒舌來迎合。
“如果不是討厭,那是怎樣?”崔敏皓認真地看著韓小桃,眼裏閃爍著期待的光暈。
“啊?那個……”韓小桃的言辭開始躲閃起來。是啊,明明就應該是討厭他的才對,討厭他的壞脾氣,討厭他的霸道囂張,討厭他的無理取鬧,討厭他的……那些好。他為她做過的一切,都讓沒有做好準備的她感到無所適從。他曾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現在卻這樣緊張地站在她麵前,隻為了她一句話。這還是她認識的崔敏皓嗎?那個決定隻是要跟她做契約情人然後頭也不回離開的崔敏皓。韓小桃害怕相信現在的他,害怕這隻是契約的一部分。她就這樣沉默著,心裏湧出無數心事。
崔敏皓一把抓住她亂動的手,急道:“剛才怎麼說,現在就怎麼說啊,你怕什麼?我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韓小桃,你聽清楚了嗎?我喜歡你,你呢?”
韓小桃聽著崔敏皓一口氣說完的表白,在原地愣了足有三分鍾。在驚詫之餘,一股感動的暖流從她充滿愛意的心裏緩緩流淌出來。她看著崔敏皓,絞著十指,“我……那個……討厭,就是討厭你啊。”
崔敏皓脊背一僵,抿唇盯著韓小桃,眼裏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真的,隻有討厭嗎?”
“對啊,很討厭。”韓小桃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討厭你自作主張的關心。為什麼要把被子都給我讓自己受凍?為什麼寧願跟我一起摔死也不要放手?為什麼要擔心我害自己跑得快要斷氣也不管?為什麼要為了救我衝進火海裏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如果你因為我發生什麼意外,我要怎麼辦?我拿什麼來償還你的情?我除了一顆害怕喜歡你的心,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給不了,我賠不起。”她一邊說著一邊顫抖著瘦削的肩膀,眼眶慢慢變紅,閃現著銀色的光點。
“害怕?你害怕什麼?”崔敏皓追問。
“崔敏皓,你喜歡我什麼呢?我不過是一個守園人的孫女,無權無勢,又笨又平凡,可你是崔家的大少爺,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那也沒有辦法改變你就是像貴族一樣的皇太子,為什麼要喜歡我呢?我們之間,不是應該隻有契約的關係嗎?”韓小桃看著崔敏皓清清楚楚地問。
“如果是有權有勢又聰慧的女人,我就可以喜歡的話,那我要喜歡多少人呢?這個世界上比你聰明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難道我就應該喜歡她們嗎?我喜歡你,因為你是韓小桃,你有可以照亮一整個世界的開朗和微笑,因為你,我發現有值得自己去保護去爭取的人和事,所以在你身上有一件別人都沒有的東西,除了你,誰也不可能。”崔敏皓正經的語氣和眼神,帶著一點霸道和不容置疑,卻叫人心裏微微一暖。
韓小桃呆呆地看著他,問:“那是什麼呢?是什麼東西?”
崔敏皓拉起韓小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篤定地說:“我的心。我交托給你的心,它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崔敏皓的心,隻有你才可以,如果沒有你,我就會失去我的心,所以,要和你在一起,我才是完整的我。”
韓小桃的眼圈不由自主地泛著潮紅,抿著一雙唇不說話。敏皓的心跳從手掌心裏傳來,強健的富有規律的心跳,就像他說的那番話一樣,堅定不容置疑。如果是一顆說謊的心,不會這樣毫不遮掩,他就好像剖開了自己的胸膛給她看,完全的袒露和赤誠,讓她沒有辦法躲避。他們的凝視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韓小桃凍得鼻尖紅紅的,手心裏卻滿是溫暖。那來自崔敏皓心口裏的溫暖,一點一點地注入她的心。
“也許,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沒有那麼陽光和開朗,我給不了你滿世界的溫暖。”韓小桃低著頭一字一頓地說。她就像一隻膽小脆弱的小貓,當主人寵溺的時候,也會擔心著未知的明天而瑟瑟發抖。崔敏皓心裏一緊,用力握住她的手。這些話聽來讓他不安,因為他們的相遇相識都帶著一點無法忽視的瑕疵,他也害怕這會成為他們跨不去的距離。韓小桃就是一隻刺蝟,因為膽小,所以活得倔強。可是她又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他,嘴角慢慢揚起一道微笑。“但是我會努力收藏好你的心,會全力地保護著它,因為是那麼珍貴的東西。我沒有辦法騙自己說,‘放開手吧,那並不屬於你’。因為很喜歡敏皓,所以如果沒有去努力過,我一定會後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