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的這一生,謀劃了太多太多的陰謀算計,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但這後宮的法則,古往今來不皆是如此嗎?!她恨把她耍得團團轉的熙顏,她也恨這個困住了她一生的家!是啊,皇宮便是她的家,從一開始便是……
太後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炎煥會在十日後,痛苦死去?!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炎煥會離她而去!凝視著太後不斷從唇角湧出來的鮮血,熙顏三魂不見了五魄,急切問道:“太後,你怎麼了?”巨大的恐慌感瞬間包裹了熙顏的心,熙顏心裏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太後不會是從一琉嵐國軍隊攻進皇宮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要離開皇宮吧?!不,如果就連太後也離她而去了,那麼她又有什麼勇氣再支撐下去?!
太後方才想要置她於死地,她不怨也不恨,因為是她先把太後的心,傷害得透徹的!滾燙的淚,在滑落的瞬間被風冷卻,悄然打濕了長廊光潔的地麵。
“你們沒有人能鬥得贏哀家,從來沒有人能鬥得哀家!熙顏啊熙顏,哀家踏過白骨無數,哀家攻心算計,從來沒有輸過半分半毫,不曾想最後竟輸給了你,徹徹底底的輸給了你……”美麗的臉蒼白如雪,再也尋覓不到一絲一毫的淩厲,在太後眉眼之間慢慢化開來的,隻有漫無邊際的絕望。
“把你手中的匕首放下,馬上放下!”哀婉的聲音近乎咆哮,熙顏覺得這一個瞬間,天地間隻剩下蒼茫的黑白色。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黑得讓人尋不到心的歸處;那觸目驚心的白,晃亮晃亮,白得戳痛人心!
聽聞熙顏這近乎崩潰的話語,看了看太後再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炎澈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收回匕首。這太後想必是活不過今晚了,那炎煥呢,當真會在十日之後痛苦死去嗎?!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熙顏傷心,他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炎煥死去!
不顧一切的上前扶住太後,熙顏哽咽著說道:“太後,你怎麼了?!熙顏不能沒有太後,真的不能沒有太後……”話說到這裏,熙顏已然是泣不成聲,原本就紅了的眼眶,現在更是紅得快要滴出血。雖然和太後相處的時間還不足兩個月,但她對太後的依戀,已經深到骨子裏去了,若是沒有了太後,在這個時空裏她又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了!
定定看了熙顏一眼,太後笑著轉身離去。她沒有辦法徹徹底底去恨,盡管她分辨不清熙顏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這一刻,她的心裏還是原諒熙顏了。是啊,如今她已是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的呢?!罷了罷了,就算熙顏與落宸真的沒有半點關係,這段日子裏,至少她過得很開心,不是嗎!隻是,炎煥中的毒,根本無藥可解……
想要去追太後,熙顏的手卻被炎煥用力握住。冷,現在他真的很冷很冷!看來那些銀針真是淬過劇毒的!還好熙顏沒有事,還好他還有能力去保護熙顏。薄唇擠出一絲牽強的笑,炎煥細聲說道:“不要再去打攪太後了,讓太後好好靜一靜吧……”雖然他一直很厭惡莞夷國的這些人,但太後對熙顏的好,他全部都看在眼裏。今天熙顏不得已把一切都告訴了太後,這讓太後如何能承受得住?!他從來都不害怕死,他害怕的,是熙顏找不回自己的幸福。
炎煥素來溫暖的手,怎麼會如此冰涼?!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熙顏凝視著炎煥笑得牽強的臉。反複撫摸著炎煥冰涼的手,熙顏幽幽說道:“我去求太後把解藥給我,煥,我不能讓你有事,絕對不能……”這彌漫滿憂傷的話語,自熙顏口中緩緩而出,這些話,熙顏像是說給炎煥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柔和凝視著熙顏盡顯慌亂的臉,炎煥笑著說道:“熙顏,太後這是騙你的呢,我沒有事,我什麼事都沒有……”隱忍著不斷襲來的冷意,炎煥知道太後方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很久以前,他就聽說過莞夷國有一種奇毒,身中此毒之人,不會立即死去,而是要飽嚐逐漸加重的冷意,到最後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凝結成冰,才在徹骨的寒意中慢慢死去。據說這種毒,叫‘冰瞳’,毒一旦混進血液裏,便難逃一死。
炎煥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向她隱瞞麼?!如果炎煥真的沒有事,此刻炎煥的手,又怎麼會出奇的冷?那種陰森的冷,分明不斷洶湧而出,從炎煥的掌心蔓延到她指尖,再由指尖,一點一點滲透到她的心裏。憤怒的瞪了炎澈一眼,熙顏冷喝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你沒有出現在綺華宮,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如果炎煥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噙著淚水的眸子閃爍著憤怒的火焰,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熙顏措手不及,甚者是幾近癲狂!如果不是炎澈突然攻進皇宮,也許安揚就不會死,太後也不會絕望消失在她視線之中!對,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這樣與魔鬼毫無異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