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時雨,純粹是旁觀者的角度。
很久之後回憶起這一刻,完全沒想到這樣的痛苦,也會落到她身上。
孟祁然會插手曾楚這件事,主要是因為曾楚是在時雨當實習生。以防萬一這件事牽扯到時雨,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給時雨提個醒。
曾楚的舅舅在學校找不到人,就找到了時雨這裏。
就好像是一個皮球踢到了時雨這裏。
曾楚的舅舅看著挺老實的,但做起事情來卻很老辣,帶了記者一起過來,問的問題又很犀利。
曾楚的舅舅抱了相冊還有各種證書來的,站在鏡頭前,惋惜難受,因為是早逝妹妹的獨苗,要是出了事情,以後都沒有顏麵去麵對妹妹。
時雨送走他們,已經是下午。
等於是今天什麼事情沒做。
助理擔心地說,“我看那個曾楚舅舅可能明天還會來。”
時雨:“來就來吧,好好招待著,積極聯係警方那邊。我也不希望她有什麼事情。”
本來時雨有個拍攝計劃,今天也擱置了,所以下班時間還挺早,她也不想回家,開車去醫院看江牧崢。
江牧崢先前說了,讓時雨忙自己的事情,不要去看他。
時雨怕江牧崢不高興,平常隻聯係藍心願。
藍心願雖然每次都回複時雨,但都說得很簡單:不錯,還行,一切順利,這一類的字眼,看著挺像是在安慰人。
江牧崢並不在病房,而是去了康複室。
時雨問過值班護士之後,便獨自去往三樓康複科室。
科室門口站了一個醫生,正凝神看著裏麵,時雨走近了,對方都沒有發現她的靠近。
時雨也沒有出聲打擾。
望進窗內,這種寒冷的天氣,江牧崢像是在夏天那樣,汗水打濕衣服,透出後背。
時雨心裏跟被揪住那樣難受。
康複的過程會很辛苦,時雨查過資料的。
藍心願長歎一口氣。
她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明晃晃的憂色,是在擔心江牧崢?
隻是那種神情,在看到時雨之後,馬上收斂。
速度快到,仿佛隻是時雨的錯覺。
點點頭,藍心願板著那張撲克臉要離開,時雨出聲叫住她。
時雨小跑步跟上藍心願,“藍醫生,我想了解一下我舅舅的恢複情況。”
“你也看到了,都挺好。”
“他現在恢複到什麼程度了?”
“目前來說脊椎已經有了知覺,孫老在這方麵很有經驗,你舅舅又很能吃苦,這個進度來說,已經很好了。這種事情不能著急,你得勸勸他,這個過程,幸運的話一年兩年。”
“運氣不好呢?”
“可要是運氣不好呢?”
藍心願的手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凡事多往好處想。做家屬的,要比病人有信心。”
也就是說,醫生其實也不能保證的。
時雨的情緒低落,錯過了藍心願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
藍心願想了想,又問,“你舅舅家裏沒有別的人了嗎?”
“有的,怎麼了醫生?”
“沒什麼,就是問問。我就看到你來醫院探望,以為他就隻有你這個外甥女。”
時雨本來不想提,但她不想給藍心願造成什麼誤解。
“這不是我舅舅的問題,其實是因為我。我不被我外公家裏接受,隻有我舅舅一個人對我好,願意接受我,還因為我受傷,所以他們不來探望吧,因為想要我舅舅跟我徹底斷絕關係。”
藍心願平常都是在醫院裏麵工作,並不知道時雨還有這麼複雜的家庭情況。
最奇怪的是,時雨還一股腦兒得什麼都告訴她了。
藍心願不知道時雨什麼時候這麼信任她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