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她還沒和荷仙搬去洛城,還在這這紫陽城裏。紫陽城裏多了去的是修煉幾千年的妖,她一個八百年道行的可沒少收欺負,還是黃鼠狼一家護著她。原本想著等到自己修煉了千年了回來,卻沒想到……竟然是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的。
那時候也不是沒有聽說狐妖作祟的事情,卻是心想著,黃鼠狼那是快兩千年道行了的,怎麼著也不該讓小小尚需食人心的狐妖給害了性命。
“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手指惡狠狠的扣進了泥土裏,終歸是一聲嘶吼,“原想著這趟過來還能見上最後一麵,往後見不見的上都不曉得了,卻沒想到你們反倒是先去了。”
莫問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緩緩的開口念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後世果,今生做者因……”
“什麼叫三世因果,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誰人還記得前世的事情。前世做的惡忘了,行下的善忘了,哪兒來的因果?”淼淼蹣跚的站起身來,低笑著自言自語道,“更何況,有些人,是連輪回都去不了的。”
莫問看著她,遲遲不語,最終還是不曾說話。
“天君想法設法的要去蒼焱山去取什麼赤焰神珠,不就是為了保住那人性命嘛?沒了內丹的妖,再多也活不過七天,便是放到人間也不過短短七年。最後終不過一場魂飛魄散灰飛煙滅,莫說是前世今生了,是連輪回盤都去不了的。”
莫問隻瞧著淼淼,抿緊了薄唇,不置一詞。
那脆皮雞自然是吃不上了,紫陽城自然也沒有必要待下去了。說是餓了的人,看著一桌的飯菜反倒是沒了胃口。
“既然不餓,那便繼續趕路吧。”莫問看著淼淼根本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放下了銀兩,便是站起身來,行至淼淼身側重複道,“走吧。”
那是一桌的山珍海味,未動分毫的。
這趟莫問倒也不領著淼淼騰雲了,便是陪著一起走在紫陽城內,天色已暗,街市之上少了許多人煙。
紫陽城裏狐妖作祟了近百年,如今到了夜裏是再沒人敢出沒了的。
“好生俊俏的少年郎。”遠處槐楊樹下,一身紅衣霓裳的人窈窕而立,踩著的步子過來那都是搖曳生姿的,“怎生這大半夜的還在外頭走動,也不怕叫狐妖給害了?”
淼淼便走在莫問的身後,瞧見那紅衣的人身若無骨一般的倚著莫問站著,低眉淺笑滿是柔情。
“放開。”莫問聲調偏冷,這三伏天的夜,竟然叫人聽出了寒冬的冷。
“真是好不近人情。”紅衣的人自然不聽,一雙媚眼瞅了後頭站著的淼淼一眼,低笑說道,“難不成你要為個不長命的鯉魚精守身如玉不成?瞧那身子,尚還不知道承不承的起你折騰……”
“休得胡言。”
“喲,這是羞惱了?”嬌笑著行至淼淼身前,便是一派神色猙獰的模樣,“我豔裳要的人,尚還沒有要不到的,要想活命便趕緊滾。”
淼淼錚錚的瞧著豔裳,遲疑許久方才呢喃似得反問:“你是狐妖?”
“待我食了他的心,你便該喊我狐仙了。”
淼淼尚還在發愣,便見著豔裳已經反身,一雙抹了蔻丹的芊綿玉手變作了染血的利爪,朝著莫問自他背後飛去。
“小心……”兩個字煙消雲散在了空氣裏。
莫問早已轉身,揚手揮開了豔裳的利爪,手臂卻叫豔裳抓傷。那豔裳自討不到好處,人已經叫摔在了地上,猛吐出一口鮮血,一點朱唇染得愈發紅豔妖冶。
莫問將受了傷的左臂附於身後,右手虛握,幻化了一柄長劍,指著跌在地上的豔裳。
豔裳的一雙媚眼失了光彩,望著莫問滿是驚愕:“是你何人,你……”她為禍百年,便是五千年道行的妖都叫她挖了心,何以這人不過三千年道行,卻一招便叫她反抗不得了。
“狐妖豔裳為禍人間,一生殺戮,今日本君便替天行道……”
“天君,且慢。”淼淼忙是上前,攔下了莫問,“可否容許小妖,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