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經過來了,也叫人去宮裏請太醫過來了,太醫可能得晚一些才能到。”辛安畢恭畢敬的答話,倒也不見得有多麼的失了方寸。
多少是簫陌黎身邊伺候的人,世麵還是見過一些的,即便是遇上自己從來不曾碰見過的情景,卻也不見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至少沒有自亂陣腳。
簫陌黎陪著柳青蕪一同等著裏麵的消息,必然也是關心著辛安這邊說著的消息的,聽著辛安的答話,略微皺眉問道:“大夫可是說了怎麼回事?”
“那大夫隻說了夫人腹中胎兒隻怕是保不住了,具體的便也就不敢細說了,隻說是醫術尚淺不敢妄下定論。”辛安回憶著那大夫的答話,細細的回答道,不敢漏了一詞一句。
簫陌黎同柳青蕪原本是想要進屋去看看的,卻叫懂得一些的丫鬟攔著,死活是不讓進去,說是屋中血氣過重,怕衝撞了二人。
柳青蕪想著自己如今這幅殘疾模樣,進去了多半也是占了位置,幫不上什麼忙的,回頭別是幫了倒忙的。若當真如此,還不如在外麵待著,多少是可以主事的。
“你進去瞧瞧吧,終歸是因為你,她才在裏麵受那份子苦的。”柳青蕪拽過簫陌黎負在身後的雙手,抬眸看著這個關係許多女人生死的男人,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
如若昨晚,自己不是放任這人留宿,而是叫他過來瞧瞧……哪怕隻是過來瞧瞧,興許也就不會除了這檔子事情了。一個生命的流逝,終歸是叫人心中鬱結的。
“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著,你自己身子也不好,別又病了。”簫陌黎怎麼也還是記掛著裏麵的人的。同璃素之間雖說不見得有多少的情分,但是畢竟璃素在府上也有些年月了,如今危在旦夕,哪裏是有不記掛的道理,更何況她腹中還是自己的孩子。
柳青蕪拍付著簫陌黎的手掌,露出寬慰的笑容,說著叫別人安心的話:“去吧,我在外麵呢,景秀幾個都在,我無礙的。”
終歸,還是不能留住璃素腹中的孩子的。柳青蕪看著丫鬟,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從屋中出來,仿佛瞧見了一個生命,已給還未成型的生命,已經被黑白無常無情帶走,那孩子甚至可能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柳青蕪這般胡亂的想著,不禁神色有些黯然。明明滅滅的燈火之中,叫人有一瞬間的看不清悲喜。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景秀瞧著柳青蕪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不禁擔心的詢問著,“若是不舒服,我們便先回去吧,這兒自然是有人管著的。”
柳青蕪低頭搖了搖,深吸了一口氣,聞見的卻是滿鼻子的血氣:“如今陌黎在裏麵,我便不能離開,沒了的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啊,名分上來說,也是她的孩子。
宮中太醫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從皇宮之中趕過來隻用了這麼些時候,也足以看得出來這太醫也算是緊趕慢趕的過來了。隻是,終歸是晚了一步。
“下官叩見太子妃。”太醫叫人帶了過來,如今是房門緊閉。太醫自然是不好進去,這會兒隻能先過來見過太子妃的。
“有勞太醫跑一趟了,還望在府上稍作片刻,一會兒進屋給璃素夫人瞧瞧……孩子約莫已經沒了,大人卻是要平平安安的。”原本低頭想著自己事情的人,在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之後抬頭,而後穩了穩心神,緩緩的說著。
“下官曉得的。”
柳青蕪見著簫陌黎從屋裏麵出來,精神也不算好,看著自己的孩子生生流掉,放著任何人心裏麵都不會痛快的。
柳青蕪看著精神有些不濟的人,輕聲的喚道:“陌黎……”
簫陌黎恍恍惚惚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那人仰著頭關切的看著自己。有些生硬的扯出一個笑意,輕聲喚著對方的名字:“青蕪……”
“璃素姐姐,可還安好?”太醫已經進去,身子上的事情簫陌黎自然不知道,柳青蕪問的,也不過是璃素知道孩子沒了是什麼反應罷了。
“已經昏過去了。”簫陌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頹然,握著柳青蕪的手輕輕的揉捏著,低著頭看著自己手心裏麵的手被握緊鬆開,仿佛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般。
太醫方才從房中出來,便已經叫在外麵守著的簫陌黎同柳青蕪給攔下。
太醫看著兩個人神色焦急的模樣,想來這兩個人在外麵等了這麼長時間,心中也該是著急了,連忙答道:“夫人身子已無大礙,多加休息,再加以湯藥調理,不日便可恢複。”太醫提著藥箱子,眉眼頗為沉重,一副當說不當說的模樣,糾結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