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黃昏已近,夜晚將至。
梨園的舞台也已經布置完畢,這次的物台是由少女親自設計。
舞台被分為兩個,一個位於觀眾席前方,舞台呈方形,台上鋪著與舞台麵積吻合的地毯,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樣式,順著舞台的的台階走去,一條稍長的紅地毯沿著台階一直鋪到另一個圓形的朱漆蓮花大舞台上,舞台位於觀眾席中央,離方形戲台僅有十幾步的距離,朱漆舞台上方,懸掛著以圓形舞台為中心的一條條長長的紅綢,向四周蔓延,紅綢交疊著分布在蓮花舞台上方。
從旁邊離蓮花舞台有一段距離的觀眾席看去,舞台宛若一簇盛放的火焰花,芳華灩漣、攝人心魄,等待著一位能夠駕馭它的傾城舞仙的絕舞風華。
在演出場館中,一部分梨園弟子正在往觀眾席的木質小方桌上擺放為顧客準備的點心茶盞時,今晚即將登台演出的人,都聚集在表演場地後台一間寬敞、明亮的化妝間。
化妝間的占地麵積不小,與一個小型禮堂差不多寬。布局也很簡單,被劃分為兩個區域。
第一片區域是化妝場地,牆壁的四周有著連成一排的許多幹淨、明亮的大鏡子,鏡子之下有著同樣連成一排的化妝台。而裏麵的第二片區域則是寬敞的演員更衣室,裏麵有著不少的小更衣間,還有掛著不少戲服的衣架。
從化妝間的大門口向裏麵望去整個化妝間正燈火通明、人影交錯,但卻並不喧嘩。所有的人都在按步就班地進行手頭上的事。
而此時,少女正坐在更衣室裏的一間稍大的更衣室,不過這間更衣室雖少有人問津,但卻很幹淨。
在梨園中,這樣的更衣間不多,但因少有人踏足,因此,梨園最多也就定時清理房間,卻絕不會像少女所在的閣間這般齊全。
外頭的化妝間人來人往,而少女則獨自待在這間古色古香的閣間。閣間的擺設不是很多,卻皆是必要的物件。
閣間正對雕花木門的地方放著一個雕刻著花卉的古式化妝台,妝台的正中央鑲嵌著一塊稍大的圓形鏡子,妝台上正擺放著此次演出需要的飾物,花卉妝台的兩旁放著兩盞粉色的蓮花燈,暖黃色的光芒灑滿了這個古色古香的閣間,也襯得坐在妝台前的人兒美得如夢如幻、似仙若蓮。
少女一襲曳地的雲紗緋衣,舞裙的胳膊處的緋紗是流蘇式的設計,胸口上方及後背的v字形皆為一層透明的緋色薄紗,緋色薄紗上用金線勾勒出火蓮花開般的衣襟,露出了少女精致的鎖骨,白皙纖細的脖頸,溫暖的燈光如同最溫柔的戀人般,輕拂著少女玉顏的輪廓,唇若紅玉般色澤豔麗,眸似寒池般冷光微泛,眉細如煙柳,畫在她眉心的九瓣紅蓮妖治迷人,長及腰際的墨發用精致的彼岸花發飾綰起,流水般輕柔的垂落在她的身後,如火的緋色雲紗輕附著她窈窕的身姿,恍若冰池中盛開的火蓮般,清冷如仙、美豔無雙。
少女看著鏡中美得令人窒息的自己,微微一愣,而後恢複了正常。正打算起身走出去時,化著戲妝、身著紅袍、頭戴鳳儀的梅姨推門而入,入眼便見到絕美的少女,如秋水般的美眸中泛起了絲絲漣漪,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少女出神。
少女好似沒看到梅姨的失態,淡淡開口:“梅姨,有事?”語氣依舊冷漠。
“呃……哦,老班主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意識到自己的走神,梅姨微微一笑。
“我沒事,雖然有兩場戲,不過,中場時間足夠,換裝還是有充足的時間的。”
“嗯,很快就要開場了,觀眾也到齊了,一起去後台吧。”
少女與梅姨並肩走到後台的過程中,梨園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少主,眼裏的驚豔揮之不去,直到少女已經走出他們的視線,才緩緩回過神來。
在離開場僅有幾分鍾的場館中,觀眾已經來齊,座位無一缺席,不少賓客都在交談著對此次演出的期待、激動的心情,討論著即將開始的演出,一時之間,現場一片熱鬧。
忽然間,場館裏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濃鬱而神秘的黑暗彌漫在演出場館的每一個角落。
剛才還在熱烈的討論著演出的賓客仿佛是得到了什麼指令般,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他們都意識到,演出要開始了。
所有人皆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中央。
墨染般的空中,驀地響起一陣紅綢翻飛的聲響,隨後,場館上方四周的數盞雪色燈光灑滿了蓮花舞台,整個蓮花舞台頓時籠罩在一片雪色的光芒中,柔和的光線眷顧著舞台的每一處,精致的舞台花瓣愈發地嬌豔如火。仿佛那裏就是火蓮的聖地,如此的璀璨奪目,豔麗迷人。
此時,栩栩如生的蓮花舞台被場館上方垂下的薄若蟬翼的紅紗層層籠罩著,透過那交疊籠罩的紅紗可以看見,蓮花舞台中心,正站著一抹亭亭玉立,窈窕而朦朧的身影,她身著一襲輕逸的緋紗,身上纖長的曳地紅紗在寬大的蓮花舞台的空中輕揚,美好的輪廓在若隱若現的紅紗中顯得飄逸如仙,引人遐想。
“錚——錚錚——”
當現場的觀眾還沉醉在剛才的驚豔出場,仍未回魂之時,樂師輕輕撥動琴弦,低沉的音色自樂師指下緩緩流出,縈繞在現場的每一個角落。
被琴聲驚擾的現場觀眾,隻覺剛才如夢幻般的氛圍驀然變得極為低沉、壓抑,仿佛讓人置身於冷風陣陣的古代沙場,令人神經緊繃。
低沉的琴聲剛落,隻見籠罩著精致的蓮花舞台,薄薄的紅紗,迅速地向上旋轉收起。
纖長的紅紗快速地旋轉向上,周圍的空氣加速流動,帶起一陣風,那道朦朧、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
蓮花舞台中心的少女墨發輕揚,緋色的紗裙翩飛,宛若冰玉般的麵容,令人迷戀,如肆意綻放的火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霎時,眾人的視線皆被蓮花舞台那抹緋色的窈窕身影,牢牢地吸引,不願移開。
現場的觀眾,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黑暗中唯一的發光體,生怕驚擾了什麼般。
“咚——咚——咚——”
場館四周響起了一陣陣渾厚有力的擊鼓聲,宛若沙場開戰的前奏般,震懾人心。
隨著鼓聲的響起,蓮花舞台中心的少女緩緩地張開白皙、纖長的胳膊,手腕微微用力一揚,垂落在她身下,極長的緋紗高高揚起,如在天盤旋的飛鳥般,優雅地飛舞。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漸漸的,鼓聲越來越響,鼓點也越來越密集,仿佛沙場上,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黃沙滾滾,鐵騎踩踏,大地顫抖,聲響如雷。
而少女的舞動也越來越快,一舞一揚,蒼勁有力,翩若蛟龍。
眾人隻覺一種翻雲覆海的磅礴之勢撲麵而來,令人身陷氣勢逼人的沙場之中,無法掙脫,極為霸道。
舞台上,少女的舞動極為的迅速,一舉手,一投足,墨發紛亂,足生蓮花,步履輕靈若仙。纖長、火紅的緋紗隨著她的飛舞,遊龍翔鳳般,在火蓮花似的舞台上,肆意飛揚,傲然張狂。
鼓聲也因少女的舞動,越發的密集,迅速。仿佛她是那引領千軍萬馬紛遝而至,指揮著將士兵戈鐵馬,馳騁沙場,不可侵犯的神。
眾人被少女瀟灑不羈的舞姿所吸引,沒有人發現,站在後台的梅姨,看著如火焰花般,縱情飛舞的少女,激動得眼眶濕潤,連手心也滲出了汗,她為那個舞台中央的少女感到驕傲,也無法抑製全身的血液瘋狂地燃燒。
少女墨發舞動,肉體無法束縛的皇者之魄隨著震撼人心的擊鼓巨響轟然而出,俘獲了所有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