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話,我微感詫異,不禁將目光投向那個曾是我“主人”的女人,真正的何景初。
原以為,她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卻不想她竟能說出這番話。
其實她此刻一定是心急如焚,但她卻能力持鎮定,說出此番言辭,既跟四夫人套了近乎,維護了她的自尊,又給何長踐鋪好了台階……真正是個聰慧的女子!
我微微讚賞。
倒在地上的何長踐,眉峰狹長,雖說已是半數白發,麵上有著滄桑歲月的痕跡,卻並不能掩去他年輕時的風華……想當年,他必定也是個玉樹臨風,風姿卓絕的美男子。
血,鮮紅的血,從他的胸膛處汩汩流出,染紅了藏青色的錦袍,呈現出詭異的青綠色,仿佛初晨的藻苔,綠得深刻,綠得蝕心。
麵對四夫人的威脅,何長踐卻隻是淡淡一笑,笑得清淡,清如細風,淡若浮雲,他輕輕閉上眼,似是憶起了某段美好的記憶,臉色蒼白著,眉眼間卻盡是笑意,似乎插在胸口處的不是一把利劍,而是一粒喚起美麗印記的朱砂痣。
當他看向四夫人時,眼中有憐惜,卻沒有愛。
隻是少許沉默,他,欲言——
“不要!”何景初尖叫,似是已知他要說什麼一般,聲音顫抖著低喚道,“不要,爹爹,不要……”幾乎是哀求。
何長踐的目光緩緩調回到何景初麵上,這個他最疼愛的寶貝女兒,或許再也看不到她,讓自己再好好看她最後一眼。
隻這一眼,卻仿佛函括了千言萬語,每一寸心疼,每一寸不舍,可是他還是堅決的收回了那萬般牽掛,含笑著看向四夫人,突然間魅惑萬分,柔聲道:“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
四夫人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癡呆,有些迷惘,如同受到了蠱惑般,禁不由自主的向他走了過去,低低彎下腰身,湊近他的唇瓣……
“娘……”尚於燁不安地喚道。
四夫人卻仿若未聞,依然慢慢向他靠過去,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看來,無非是向死亡邁進,進一分便多一分危險;而,於她,卻似是傾聽情人的呢喃蜜語,是甜美的,是向往的……
愛情這東西果真是一劑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