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良宴拒絕的香雲悻悻地離開了主殿,剛剛回到自己的屋子,推門而入,就被一雙大掌從背後捂住了嘴巴,香雲驚嚇之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嗚嗚”地叫著,兩隻腳在空中亂蹬,而那個襲擊他的人卻迅速地將大門關上,屋子裏的任何聲音便都傳不出去了。“別吵!”那個聲音低低地道,帶著冰冷的氣息,可是,呼吸卻灼熱地噴在她一側的臉上,香雲沒由來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似乎認出了身後人的聲音,點了點頭。半晌,那人確定她不會開口呼救,這才輕輕地鬆開了她的嘴巴,香雲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的空氣,轉過頭來,那人一身侍衛的衣裳胸前的銀甲閃閃發亮,正是進宮時她在宮門口見到的那個“小武”。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過,香雲還是定了定心神,明知故問:“你身為皇宮侍衛,不要外守門巡查,保護皇帝的安危,好端端地跑到我的房間裏來做什麼?雖然我隻是個小丫鬟,但是卻是皇上的摯友帶進宮來的丫鬟,你若是敢對我怎樣,我一定會讓我家主人稟明皇上,將你治罪!”“真是好大的口氣。”小武陰森地笑著,走到桌子前,從茶壺裏倒了一杯水來,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然後細細地把玩著那精致的水杯:“看樣子,你已經忘記了你的主人是誰了吧?”香雲渾身一個哆嗦,眼睛裏有了畏懼的光芒:“你——到底是誰?”小武緩緩地走近她的麵前,低頭看著她:“我是影子堂的人,我的主人是杜一泓,你也一樣,不是嗎?”“我——”香雲吞了口口水,她沒有辦法否認,她的確是受杜一泓的控製的,如果沒有他的解藥,她隨時都可以死掉。之前良宴和幻遙在禦書房談話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關於影子堂的事情,當時候她還覺得很震驚,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杜莊主,他竟然也是影子堂的堂主嗎?”香雲喃喃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難道他真的想刺殺皇帝?”“這些是你應該問的嗎?”小武的神色突然一冷:“要想活命,就不要多問,你隻要記得,你我的命都是主人的,想要保住這條小命,就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我知道了。”香雲連忙點頭,她才不想知道那麼多事情呢,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些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小武打量了一下香雲:“你能夠進宮來真的是太好了,隻要你願意替主人分憂,我可以替你向主人求個情,讓他將解藥給你,換你的自由之身。”“真的嗎?”沒有任何人比香雲更想好好地活著了,她連連地點頭:“你要讓我做什麼,我一定會努力去做的。”“我之所以會隱藏在侍衛們身邊,是因為要做內應打聽到皇帝身邊守衛最薄弱的時候,然後裏應外合,配合主人進宮刺殺,但是我的身份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想要近到皇帝身邊打聽到這些消息十分的不易,上一次刺殺行動失敗之後,皇上更是加強了戒備,我根本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內苑裏,但是你可以——”小武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是你立功的好機會,如果你提供的消息可以助主人成功刺殺皇上,那麼便是大功一件,我相信主人一定會賜給你解藥的。”香雲有些為難:“我雖然名義上是良宴的貼身侍女,可是良宴並不信任我,他和皇上談話的時候,根本不會讓我靠近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小武衝著她點了點頭:“一旦尋到好機會,一定要告訴我,我便會通知主人。”香雲隻能點了點頭,答應小武盡力而為。見她答應了,小武似乎鬆了一口氣,打開窗戶,向外看了看四下裏無人,轉頭叮囑香雲:“我等你的消息。”說完,他趁著黑夜的掩映,從窗下逃走了。香雲連忙上前去將窗戶關好,其實她很想問一問小武,為什麼他會如此盡心盡力地替杜一泓賣命,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中了銷魂散的毒嗎?這個杜一泓,隻用了這一枚小小的藥丸便可以讓這麼多人心甘情願地替他做事。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當初腦子沒有一時候發熱進風府就好了,她也不過是流落在茶樓賣藝的小丫頭,就算是嫁一個腦滿腸肥的富商,也好過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隻是這個世上哪有後悔藥可以吃呢!皇宮裏這幾日有些不太平,前兩天幻遙回宮的時候,發現寢宮內不小心走了水,雖然說沒有什麼大礙,宮人們很快就將火撲滅了,緊接著次日晚歸,幻遙乘著馬車回自己的寢宮,那晚明明就沒有風,可是,掌燈的宮女手裏的紙燈籠卻無故地燒了起來,驚著了禦馬,狠狠地將幻遙從車裏震了下來,幸好幻遙武功深厚,及時製服了驚馬,才沒有闖出什麼大亂子出來。雖然說這兩件事情都不算大,不過,總是不吉利的,誰知道下一次還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有人說是因為幾年前政變的那場殺戮太重,無數冤魂死在皇宮之內,積怨太深,長久以來得不到安息,所以陰氣過盛,才會讓宮內屢屢發生怪事。於是幻遙急急地在宮外召了幾位法師進宮來,施法為惡靈超渡,聽說這樣便可以化解這宮裏的戾氣。法師在各宮各殿之內都作了法,灑了聖水,放置了平安符,最後還鄭重其事地向幻遙交代了一番,說讓他每日子時,屈九五之尊,獨自一人身揣靈符,在宮內提燈夜行,據說這樣方可以讓那些冤死的靈魂早日散去。法師還特別地囑咐,一定要由幻遙一個人獨自行走,無人陪同,方圓五百米之內不能有人,這樣才會有效。香雲得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便悄悄地跑去玄武門去找小武,誰知道小武卻說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幻遙這一次大張旗鼓地請法師入宮,本身便引來了無數的猜測,小道消息更是傳得飛快,要皇帝親自提燈夜行的事情也像是長了翅膀一般飛得到處都是。香雲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於是好心地提醒小武。“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是不是應該提醒主人,讓他不要輕舉妄動。”“這是絕佳的機會,皇帝落單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小武卻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你我就等著提頭去見主人吧!”“可是——”香雲有些猶豫,想要堅持自己的看法,不過,就如小武說的,如果因為她個人的敏感和顧忌而錯失良機的話,杜一泓根本就不可能會放過自己的。“你安心吧,我們隻需要負責把消息帶給主人,他做什麼樣的決定可以不是你我可以左右得了的。”小武看了看四周:“你放心吧,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他都這樣說了,香雲也不再堅持,隻希望這一次能夠順利地完成任務,能夠拿到解藥就可以了,其它的都與自己無關。寂靜的夜晚,一輪明月當空,照耀著皇宮金色的瓦片,也照耀著皇宮內蜿蜒曲折的宮道。夜半時分早已經沒有人在外走動了,何況幻遙曾經下令,這幾日宮人們入睡後無故不得出門,所以皇宮裏這幾日都是靜悄悄的。幻遙穿著一身淡黃色的常服,外籠輕紗,用一根白玉腰帶輕輕地束著,看上去隨意得很,褪去了平日裏厚重的龍袍,他的這身打扮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飄逸和雅致,夜半無人,他提著燈籠,獨自走在悠長而寂寥的宮道上。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踏在磚石上都很踏實沉穩,不急不燥,就好似在庭院裏散步一般。手裏的那盞風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隨著他緩慢的腳步而往前移動著。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過來一朵烏黑的雲,遮蔽了月光,而金黃色的瓦片上,一個身影悄然而至。此人必定是有著很高的輕功,足尖點在琉璃瓦片上,縱身跳躍,竟然沒有半點聲息,他幾次騰挪跳躍,便已經來到了幻遙行走的那條宮道不遠的屋頂上。有過上一次失敗的經驗,這一次,必定要一擊致命,不能夠讓他有反應過來的機會,伏在屋簷上的黑衣人壓低了聲子,等著幻遙一步一步地走進自己可以攻擊的範圍之內。這一次,他一定不能夠再失手了。黑色的眸子輕輕地眯了起來,就好像盯住了獵物的豹子一般,蓄勢待發。幻遙卻依舊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已經足夠近了,那黑衣人突然一下從屋頂上躍起,人還在半空之中,手裏便抖出了一樣兵器,是一條閃亮的鐵鏈,鏈條的另一端係著一隻九爪鉤,那鉤子鋒利無比,在夜色裏依舊閃動著幽暗的光,隻要被它抓中,必定會當場喪命的。他夠快,也夠狠,電光火石之前,九爪鉤已經先他一步,直撲向幻遙的麵門。……生與死,就在這眨眼的一瞬間,幻遙已經來不及再躲,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想多。“咣當”一聲,那九爪鉤就在他的麵前與一支三角鏢相撞,偏離了它原有的軌跡,因為力道太強,兩物相撞迸出了激烈的火星,閃得幻遙眼睛一痛,往後退了半尺。他果然上當了!黑衣人的兵器被打落,卻還有鏈條拴在手裏,他一抖手腕,那九爪鉤像是有生命一般,再度向他纏了過來,幻遙從手裏的燈籠裏抽出了一柄短劍,格開了他的攻擊,卻覺得自己的虎口震得有些發麻,可見這個黑衣人的內力修為不弱。另一個身影從屋頂上站了出來,飄然而至,落在幻遙的身邊,兩人聯手,想必應該能夠拿下這個刺客吧?兩個人左右夾擊,讓那黑衣人頓時進退為難,想要強行逃脫,不過,幻遙和良宴怎麼可能會輕易地放過他?一起搶上前來,一人抓住他的一隻肩膀,不顧他的掙紮,將他強行壓倒在地,立即有侍衛趕了過來,五花大綁地將那黑衣人綁了起來。大殿裏,燈火通明,幻遙等不及要看看這個屢次刺殺自己的人,究竟是誰,當他扯下蒙在那黑衣人臉上的布巾時,怔了一下,旁邊的良宴也是微微一愣。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杜一泓,沒有想到他受了傷,居然這麼快就可以恢複,而且還混進宮來做了刺客。看來,是有人在幕後指使策劃,將他收入了麾下。“你便是影子堂的堂主?”雖然隻是猜測,但是幻遙的心裏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究竟是誰讓你來刺殺朕的?”杜一泓雖然跪在地上,但是卻依舊不肯屈服,陰鷙的眸子緩緩地從幻遙身上移到良宴身上,然後又看回到幻遙的臉,他笑了。“還需要人指使嗎?那日,你以朝廷的力量破我百裏山莊,這樣的仇我若都不報,我誓不為人。”真是很好的借口,看來那幕後指使他的人正是利用了他這一點,才能夠將杜一泓收為已用,否則以他的孤高清傲,誰又能左右得了。“你若是現在說,朕或者還可以饒你一命,也省得受那些零碎的苦頭。”幻遙一字一句地說著,雖然是威脅他的話,但是他知道這樣的話對杜一泓來說無效。不過,隻要抓住了他,就不信會撬不開他的嘴。“此時已經晚了,先將他收進天牢裏。”幻遙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杜一泓押下去:“鎖住他的琵琶骨,明日一早,朕再親審。”“是!”侍衛們押住了杜一泓,將他帶走。這時,聞訊趕來的香雲匆匆地往大殿而來,步入大殿的門檻時候正好看到被押走的杜一泓,香雲嚇了一跳,扶著門,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倒是杜一泓,一眼便認出了她來,給了她一個詭異而輕佻的微笑,香雲知道那個微笑意味著什麼。他的手裏握著能救自己的解藥,如果他死了,那麼自己也要跟著一起陪葬,這簡直是太可怕了,香雲的雙手輕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