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見到寧珂出現在攝政王府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仿佛見了鬼似的,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王,王妃你……你可來了!主子,主子……”
“我去見他!”寧珂冷肅著一張臉,越過元寶,熟稔地像是自己家,奔著楚君越的房間而去。
長廊上的下人們低頭垂首,瞧著那一雙雪白繡花鞋漫過桐木板,憋了好幾天的燭氣才長長地呼了出來。
女主人終於回家了!好日子要來了!
唯獨淳於焰一人臉色發黑,大眼睛裏散發著黝黑的冷意——小珂珂也太熟稔了!一看就是經常住這裏!
寧珂不知道後麵的人心理活動,一開始步伐還走得很快,可越接近楚君越的房間,她腳步就愈發慢了下來,直到僵硬地停在了門口。
她手放在門上,卻如何都邁不動這一步。
許久不見,他可還好?真的病了麼?
稍後她要怎麼麵對他?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彼此之間都有了一根刺,一靠近,不是你受傷,那就是我流血。
寧珂捏了捏拳頭,又鬆開,如此反複,半天都下不去那個手。
好像她踏出那一步就等於妥協了,她的驕傲不允許。
是的,她是驕傲的人,在愛情裏也不能卑躬屈膝!
一狠心,一咬牙,她猛地收回了手,轉身就走——憑什麼要她來關心他?他不是有寧樂公主麼?關自己什麼事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中忽然響起一陣激烈的咳嗽聲,仿佛都要把肺咳出來似的,停都停不下來。
寧珂心頭一抽,動作停了下來,他……怎麼病了?
“哐當!”又是一聲金屬墜落的聲音,那咳嗽聲更加激烈了起來,好像下一刻就會呼吸不上來。
“來……來人…….”
裏麵傳來痛苦的低呼,接著又是什麼東西墜落在地上了。
寧珂聽得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也顧不得什麼驕傲與自尊了,咬牙便推開門衝了進去。
屋子裏關著窗,昏暗隱晦,透著一股子苦澀的中藥味,而深處的地板上,有個身影卷縮成一團,劇烈地咳嗽著,他似乎想回到床上去,一用力,又咳得更加厲害。
整個屋子裏都是他咳嗽的聲音,一下沒完再來一下,讓人聽著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呼吸不上來了。
寧珂冷冷地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歎了一聲,走到了那個身影身邊,蹲了下去。
“元寶……藥,把藥……給本王……”
楚君越沒有留意身邊是誰,伸著手要吃藥,半天都沒有回應,他便惱了,冷冷地回過頭來,“元寶你…….”
嘴裏的話在看見寧珂那一刹那,頓時就煙消雲散。
“怎麼……怎麼是你……”他眼底掠過一絲震驚與歡喜,然而很快,他臉色又沉了下來,嗖地一聲把手收了回去,蓋住了手臂上愈發嚴重的紅斑。
寧珂不用看也知道怎麼回事,伸手扶他起來,“先起來。”
語氣很冷很淡,聽不出一絲喜怒。
楚君越背對著她,揮開了她的手,鬧脾氣的孩子似的,“誰叫你來的,出去!”
出去?
她人都來了,他敢趕人?
寧珂心底惱火,二話不說就將人給拉了起來,動作不溫柔,甚至有幾分粗魯地丟到了床上去。
“躺好!別廢話!”簡潔,霸道。
楚君越抿抿唇,將臉側向牆壁,沒有說話,眼底的光芒卻是一絲絲亮了起來。
寧珂坐了下來,完全不顧他的小性子,霸道地把他的手拉過來,他不肯,她直接用針一紮,立刻就老實了。
“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紮昏!”
她的威脅聽著清冷霸道,可他這個時候聽著卻暖到了心坎上。
原來她還在意他的,隻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也許,這次感染鼠疫的唯一好處就是得到了她的關心,也不枉他熬了那麼久。
沒錯,他這就是苦肉計,沒人知道這是他為了見她而想出來的最愚蠢的方法,但是有效果就行了,不是麼?
愛情不是博弈,也不是戰爭,不是講究陰謀詭計的地方,對外人,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麵對她,他成了傻子一個,沒有道理可講。
寧珂絲毫沒有察覺他唇角噙著的笑意,認真地為他把著脈,隨即再查看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紅斑。
眉頭越發緊蹙,她咬著唇,麵色陰沉。
這事真的大發了!
之前爆發的鼠疫不過是個小兒科,真正厲害的後招還在這裏!
難怪她覺得一切都太順利,對方太安靜了,原來真的是個陰謀!
“小珂兒,你怎麼了?不舒服?”楚君越見她臉色不對,凝了凝眉。
寧珂抬眸,眼底裝著憂慮,“楚君越,這一次,我可能闖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