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完了之後,他依舊不敢直視她瞪著的眼睛,偏開頭去,手指掠過她身上的衣物,布料紛紛化為灰燼。
他親自給她擦幹淨屍身,但他尊重她,半分都沒有偷看,全憑感覺做完了清洗和更衣的一係列事情。
等到那個時候,他才恍然所失呆坐在棺木前,望向了那雙瞪大的眼眸,心底壓抑已久的悲痛瞬間崩塌了!天塌地陷般的席卷而來!
“小珂珂!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是我來晚了.......”
他趴在棺木上,壓抑已久的眼淚奔騰,哭聲從一開始的嗚咽,漸漸放大,最後嚎啕大哭。
“小珂珂我真的對不起你,要是我早點來,也許你就不會死......不會受這樣的屈辱.......”
“我不該走的,我應該保護在你身邊......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了.......”
“小珂珂怎麼辦,我感覺自己心痛地要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叫我要怎麼辦......”
“這輩子.......你叫我該怎麼活下去,我欠你的......小珂珂這都是我欠你了......”
......
堂堂七尺男人,那是草原男兒們心目中的英雄,流血不流淚的真正男子漢,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哭成了這般模樣。
門外屬下們聽著,也覺得喉嚨梗著,眼睛發酸。
赫連玥咬著唇,破了皮也不管,一直在門口守著,守著......
*
與此同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飛快地穿過京都繁華的大街,通過城門,最後駛向城郊傲雪挺立的竹林。
竹林深處,一處清幽的雅苑竹門大開,清淡茶香,香甜可口的飯菜香氣,嫋嫋傳來,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院子裏,平坦的石頭上,一人寬袍大袖地端坐一旁,上麵已經早就備好了精致的飯菜瓜果,隻等著主人歸來。
將近天色陰暗的時候,馬車骨碌碌的聲音漸漸靠近,那人唇角掠上一抹喜色,優雅起身邁步出了門,在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便見到竹林外的山路上,馬車迎著山間寒氣薄霧,慢慢地駛到了門前。
“主子!”馬車上跳下一人,正是元寶,他喜滋滋地響亮地喊了一聲,“主子,我把王妃給你帶回來了!”
楚君越點點頭,邁步走向了馬車,下屬們紛紛讓開,下一瞬,周圍便再也沒有了人影,好像不曾有人來過似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簾幕上,稍微停頓了一下,楚君越抿抿唇,眸底掠過一絲遲疑,最後才將簾幕拉開,躬身坐了進去。
馬車內蜷縮著一抹白色身影,蓋著柔軟溫暖的被褥下,呼吸均勻。
楚君越伸出手,輕輕掠過那唯美的側臉,唇角一點點揚了起來,“小珂兒,歡迎回家。”
俯身,烙下一個虔誠而珍重的吻。
接著,他溫柔地將那清瘦的身子抱下了馬車,回到了房間裏,拿了小瓷瓶放在她鼻尖上聞了聞,不一會兒,緊閉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楚君越握緊她的手,既歡喜又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等著她醒來。
寧珂睫毛抖動了越來越快,嚶嚀了一聲,便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開始她還有些迷茫地盯著屋頂發呆,少頃之後,她才慢悠悠地往床前看了一眼。
僅僅是這麼一眼,便讓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會在這......”
她記得自己當時沒有等到淳於焰,時間一到就被獄卒押著出去,馬上就要斬首了。
然而之後她就好像暈了過去,之後的事情就再也不知道了。
難道她沒有被斬首?可是聖旨已經下了,怎麼可能會收回?
溫柔地看著一臉迷茫的她,楚君越微笑,解釋道:“寧珂已經被斬首了,從此後,這世間便沒有寧珂此人。”
寧珂眼底波光幽幽轉了轉,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
他是說有人已經代替她去死了?!而她金蟬脫殼,逃出生天!
可是,那就意味著以後她再也不能是寧珂!她隻能隱姓埋名地活著!
那麼她蒙受的冤屈呢?也就這麼過去了嗎?
不!不可能!
她從異世穿越來此,僅有的就是寧珂這個名字了,她絕對不可能再去做別人!不可能這樣苟延殘喘!那樣比她殺了自己還難受!
“寧珂沒死!她還活著!”她咬著牙,說的斬釘截鐵。
楚君越蹙眉,很快又鬆開,“好,你還是小珂兒。”
他就知道,以她的驕傲,她絕對不會同意的。
寧珂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裏?你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