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很好吃,我很喜歡你做的飯菜。”他忙不迭解釋,生怕有一絲絲的冒犯。
寧母還是在笑,掩蓋著眼底的憂傷,她問,“要不要喝點酒?陪叔叔喝點?”
“嗯,可以。”他很感謝寧母的善解人意,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喝酒壯壯膽子,給他勇氣。
寧父沒怎麼說話,顯得很深沉,寧母拿了紅酒過來,寧父說換一瓶,就要農村遠方親戚送的自家釀的高粱酒。
那是烈酒。
情緒濃鬱的時候,最適合喝烈酒。
白蒼平時是不喝酒的,他有著常人無法匹敵的理智和自製,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煙酒幾乎是不沾。這一次,他卻急需麻痹一下自己過於清醒的大腦。
寧父給他倒得不多,自己卻是滿滿的一杯,寧父解釋說,“你明天要做手術,還是少喝點。”
白蒼拿著酒杯的手顫了一下,身子僵硬,好像被觸了不為人知的傷口,痛著,卻不能言說。
“小白。”寧母放下筷子,認真地看住了他,“阿姨明白你的心情,珂兒她......你可能會沒有辦法做移植,但你要想,這是她的心願,也算是一樁好事。即便你為難,但也要努力戰勝。”
“可是阿姨......”白蒼微微愕然,隨即眼底又浮上一抹哀愁,“即便是她的心願,我也沒有辦法心平氣和,一想到她,我就......”
“阿姨知道你的難處,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是麼?”寧母語氣裏透著一絲哀怨,漸漸垂下了眼眸。
白蒼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他們應該是最傷心的人才是,怎麼反而是他們來安慰自己呢?
寧珂的離開,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更大的打擊才對,他們卻幾乎都沒有表露出來什麼,自己又怎可在他們麵前如此哀怨悲傷?
簡直就是罪孽啊!
他心中更是悔恨,慚愧地低下頭,“叔叔阿姨,我會做好的,我不會辜負她的心願。”
“那就好那就好。”寧母淡淡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白蒼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他跟寧父喝了幾杯,最後寧母提示他明天還有手術,這才作罷。
三人坐在一起的時候,他猶豫了好幾次,很想將寧珂離開的真相告訴他們,好讓他們心裏好受一點,但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當初他早就知道,他卻沒有說,現在她人都走了,還來說這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直呆到晚上十點,白蒼才提出要回去,寧母親自送他下樓。
寧母似乎也有話要說,幾次欲言又止,白蒼不敢多問,怕問了,自己又無法回答。
直到他坐上車要離開的時候,寧母在車窗外看住他,低聲地問了一句,“那個接受珂兒心髒的女孩子.....你有照片嗎?我想......看看。”
“有的!”白蒼其實早就想給他們看看的,隻是沒勇氣開口,既然她提了,他自然樂意。
他從口袋裏找出那個女孩子站在樹下笑得十分燦爛的照片,遞給她的時候,一麵介紹,“她叫寧可,和珂兒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而且她也想做檢察官,剛大學畢業。”
寧母深深地看著照片上的女孩,一直克製得很好的情緒突然出現了缺口,她落下淚來,嘴裏低喃,“珂兒......珂兒!你怎麼舍得......”
“阿姨......”
白蒼下了車,手忙腳亂地拿了紙巾給寧母擦眼淚,“節哀!雖然她走了,但是她用自己的身體救了那麼多人,她也就不算是離開,她還在!”
“我知道,我知道!”寧母哭著道:“可是我就是好想她啊!我真的好想她啊!”
白蒼心痛不已,他很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