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完全亮,杜家別墅安靜的很,就連傭人都還沒有起身,二樓的衛生間裏卻陡然亮起了燈光。
季藍半倚在牆上,等著鏡子裏穿著真絲睡袍的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一下快過一下。反射著柔和的燈光的馬桶裏,正咕嚕嚕的翻著水花,誰也不知道裏麵吞噬的到底是什麼。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巧……”季藍懊惱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攤開手掌,裏麵正攥著一根純白色的驗。孕。棒。
原本沉寂的紅色杠杠漸漸的現出兩條鮮豔的紅色來,驚的季藍瞬間就傻了眼,壓抑不住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因為那日小影的一句無心之語,加上兩個月了好朋友都沒有來,季藍心中忐忑極了,這才去買了驗孕棒回來試試,結果似乎是在預料之中,又好像是在預料之外。
懷孕了……可是季藍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甚至身上從裏到外都是冷的,隻能用一直顫抖的手小心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下一下,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肚子裏尚且沒有知覺的小生命。
她的腦海裏藏著許多的事情,一頁一頁的翻回去,似乎是停在某一個點,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撫在肚子上的手也頓了頓,本能的攥著那觸手生涼的真絲睡袍,掐的掌心一陣刺痛才猛然驚醒。
她想起前陣子被下藥的事情,那是她的噩夢,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對一個不是杜雲哲的人求歡。
是沈牧騫!
這孩子是沈牧騫……的!
季藍渾身一個機靈,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鏡子裏的自己。若是這時候懷孕,算起來時間剛好,那天晚上的男人是沈牧騫,那麼這個孩子就不是杜雲哲的,而是……
思緒戛然而止,外麵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拖鞋聲音,季藍渾身一震,飛快的拉開衛生間的門,卻是正好和要進衛生間的杜雲哲撞了個滿懷。
“天還沒亮,你躲在衛生間裏做什麼?”杜雲哲的聲音裏帶著厚重的睡意,眼睛半眯著,整個人都顯得分外的頹廢。
或許是太累了,卻不曾注意到季藍蒼白的臉色,隻是伸出一雙健碩的手臂把季藍抱了個結實,微微一抬就橫抱了起來向著臥室裏走去。
明明是溫暖的懷抱,季藍卻絲毫感覺不到溫度,好像是和冰塊貼合在一起,渾身壓抑不住的哆嗦。手中攥著的驗孕棒好像是一根棍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她背叛了杜雲哲,不管是基於合同,還是基於杜雲哲的好,她都背叛了他。
違約,背叛。兩個詞像是兩座厚重的大山,把季藍壓了個悶不透氣,碩大的房間內隻有喘息的聲音。
“你冷麼?”杜雲哲忽然停下了腳步,狐疑的看著懷裏的女人,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一直都在哆嗦?而且……
下意識的,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瘦弱的身子小心的蜷縮在杜雲哲的懷抱裏,隻是懷抱越緊,就越好像是生了刺,刺激的季藍渾身都在疼。
忽地,她奮力掙紮了一下,從杜雲哲懷中蹦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又回了衛生間。
杜雲哲沒有勉強,隻是半眯著眼睛看著季藍的背影,原本舒展的眉頭皺在了一處,隻是那長而濃密的睫毛低低的垂了下來,恰到好處的遮掩了眸子裏的情緒。
很快,季藍就從衛生間裏出了來,順手就關了燈,見杜雲哲站在原地沒動,心裏咯噔一下,下意思解釋道:“那個,隻是想起來衛生間的水和燈都沒關。你一會還要上班,趕緊再睡一會兒吧。”
杜雲哲沒有搭話,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季藍,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原本的困頓一掃而光,而身子愣是沒有撼動半分。
季藍不對勁。
不過他到底是要看看她是在瞞著自己什麼?又在他麵前做的什麼把戲。
季藍楞了好一會,才輕微的歎息了一聲,上前伸手環住了杜雲哲的腰身,把頭埋在杜雲哲胸口蹭了蹭,嘟噥道:“睡吧,我困了。”
杜雲哲眉頭鎖的更緊,心中也跟著緊緊的皺在了一處,看仔細了季藍臉上疲憊的神情,這才緩緩的放鬆下來,隻因為季藍那一句“我困了。”
說到底,他要的也不多,不過是要這女人更柔弱一點,能看見她在他的庇護下毫無顧忌,大概是他最驕傲的事情了。
諸多不好的情緒都因為季藍短短的一句話結束,杜雲哲心頭發軟,攬著季藍斜斜倒在床上,下巴向季藍的脖頸之間就蹭過去,兩人之間的呼吸近在咫尺,隨著體溫不住的發燙翻滾。
季藍的身上有杜雲哲喜歡的味道,區別於那持久留香的沐浴露,也不是那豔俗的香水,純正的體香,帶和一些青木果的味道悠悠在鼻尖轉悠。